是這副模樣,一定會恨鐵不成鋼的。
將將出了東城門,就聽得幾聲呼喚:“少爺,是少爺的車來了!”
“少爺來了!”
這一刻跟著靳鄭氏而來的那些婆子丫鬟小廝們無疑是激動的。多少年,他們等著的就是這一天,長安城門,北地高樓,終於是瞧見了,早就記不清長安長什麼樣子了!
“少爺!”芝娘和幾個婆子又喚了一聲,倒是車內的鄭裕安輕咳一聲,示意他們消停點。
蘇娘那一車的倒是安靜,吳娘是江南人不會跟著來長安的,秦彩魚被一個身家清白,又有幾十畝良田的年輕人瞧中了,留在江南相夫教子,蘇娘便是帶著幾個同硃紅和赭石一般從小結了生死契的長奴來長安了,玉石坊那頭的幾個老師傅也跟著來了,年輕力壯的也就來了一半,留了一半。
衛簿駕著馬車出了門後停下,他跳下車,掀開車簾迎著寡月和顧九下車。
在瞧見衛簿的時候車上的人大部分都下車了,芝娘、蘇娘等人都上前去,尤如黛在馬車內守著鄭裕安,畢竟只有兒子見母親的,鄭裕安不必下車。
寡月攙扶著顧九從車上下來,這一下來倒是把蘇娘和硃紅幾個不知情的人嚇了一跳。
寡月朝著眾人溫柔一笑,道了句:辛苦了。
跋山涉水的舟車勞頓也確實是辛苦了。
眾人客套的行禮,這會兒東方魚肚白也瞧著也是模糊的。
這時候赭石將車頭的燈籠取下來提著上前,給大夥照明。
這昏黃的燈影燃起,正巧落在顧九的臉上,一瞬來了陣邪風,顧九臉上的白紗被掀起。
眾人之中傳來一聲沙啞的呼喚:“九……爺……”
這一聲飽含著思念,讓顧九的心靈為之一震,她盈盈一望……
正對上硃紅一雙飽含著驚懼之色的黑溜溜大眼。
如此三年,第一個一眼認出她的人竟會是……小朱紅。
她女裝的模樣毓秀坊的人是沒有見過的……
“哇”的一聲硃紅捂著自己的唇慟哭出聲。
她當然認得,她當然能第一眼認出,曾經年少時期的一段錯誤,她的痴心妄想,她的一廂情願,那時的她早已將這人模樣刻入腦海之中,便是永世難忘了……
她日夜的思念化作無情的杳無音信,終究是將她的念想寸寸斷了,是的,早就斷了,在九爺還在江南的時候就斷了,又豈是九爺走後的事。
眾人都不解地凝著嗷嗷大哭的硃紅,末了,那以為人婦的年輕女子卻是擦乾眼淚,笑道:“看我,一時感慨哭出聲來,大家也不要被我影響了,說著退到蘇娘身旁。”
從此紅塵陌路,只問終老,銘記恩遇了吧,九爺,你永遠都只會是硃紅的九爺。
顧九不是不無感動的,小朱紅,雖然是眾人眼中的愚笨,卻是一個心思比誰都聰慧的人。
浩渺凡塵,連與她一起多年的寡月都會因心中所隔,也會將她錯過。
卻唯有硃紅,千迴百轉,她褪了男裝,換上女裝,卻能在一瞬之間認出她……
這樣的感動,不比一些悸動來得輕。讓她喟嘆不已,讓她心中激起圈圈漣漪……
正在這時一雙溫潤的手將她的緊緊的握住,那少年的眉目一瞬便得憂傷沉鬱,帶著麋鹿一般的受傷。
他不會再認錯她了,永遠也不會。
衛簿去同守城人周旋了,芝娘和幾個婆子抹著淚同寡月道:“少爺,夫…。姨娘等著你呢。”
寡月身形一震,牽著顧九朝馬車處走去。
那馬車處只站著一個車伕。
東方的天際漸白,寡月在離著馬車數米遠的地方牽著顧九跪下。
三叩首。
接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