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陶副主任與是儀的單獨見面。
是儀大概四十來歲的年紀,容貌儒雅,身上雖然還穿著四天前神亭嶺大戰被俘時穿的文士儒衫,皺巴巴的盡是乾透了的泥漿印,看上去頗為狼狽,但舉止卻十分得當,在陶副主任面前抱拳鞠躬為禮,口稱使君。可惜陶副主任卻是一個典型的勢利眼,知道是儀既非名士也不是江東豪族出身。所以也就沒有太花力氣演戲客套,直接就假惺惺的說道:“麾下將士不知先生身份,將先生與尋常戰俘關在一起。讓先生受委屈了。”
是儀又向陶副主任拱手,語氣平靜的說道:“使君過謙了,相對起其他的江東諸侯,貴君對待戰俘的態度已經算是最為仁至義盡。願從軍者留用,不願從軍者發給乾糧與路費回家,與儀一同被俘的曲阿將士都稱讚使君為仁厚之主。無不仰頌。”
“先生過獎。”陶副主任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隨意一指一個座位,道:“坐,茶。”
是儀並沒有坐,只是又行禮說道:“但請恕儀直言,使君對待俘虜雖是慈悲心腸,法度卻稍有不足。”
“如何不足?”陶副主任疑惑問道。
“戰火連年。江東民生凋零,無數村舍被夷為平地,土地荒蕪嚴重,使君縱然發給戰俘路費乾糧回家,很多的戰俘卻無家可回。”是儀坦然答道:“所以很多的老弱戰俘都不肯離去。說什麼都要留在使君軍中效力,可是這些戰俘又多老弱病殘,留在使君軍中也派不上太多用場,反而增加使君隊伍負擔,也增加使君治下百姓的負擔。”
“那依先生之見,此事該如何處之?”陶副主任又問道。
“屯田。”是儀答道:“使君可以將這些戰俘留下,但不必留在軍中,石城、丹陽這一帶雖然土地荒蕪嚴重,但田地幾乎都是經過多年耕耘的熟地,使君不妨將這些田地暫且借給這些老弱士兵,再給他們一批種子和農具,讓他們自耕自食,並許諾耕種到一定年限,土地就歸耕種人所有,如此一來,不出一年,使君便可不必負擔這些老弱士卒的衣食,再不出三年,此地便可成為使君的錢糧來源之地,於使君大業大有益助。”
是儀的這個建議,其實陶副主任與魯肅也正在商量著準備做,只是還沒有動手而已,所以聽到了是儀對調整俘虜政策的建議後,陶副主任雖然讚許,卻也沒有什麼驚喜,只是點頭說道:“謝先生指點,應受教了,先生請坐,上茶。”
“謝使君。”是儀拱手道謝,卻還是不肯入坐,只是又說道:“請使君恕罪,使君神亭嶺大捷之後,沒有乘勝攻打曲陽、丹徒,徹底打通與徐州廣陵隊伍的聯絡——儀斗膽揣測,一定是北方發生變故了吧?”
“先生所料不差,是……。”陶副主任點頭,本想隨口介紹撤軍願意,話到嘴邊卻改了主意,問道:“依先生之見,北方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絕不是曹操或袁紹侵犯使君北線,否則使君絕不會撤退得這麼從容。”是儀答道:“儀揣測,想必是那袁紹為報官渡之仇,重新提兵南下,曹袁決戰又開,所以使君才決定撤回徐州主持大局,以便應對北方變局。”
“先生此言太武斷了吧?”陶副主任笑著問道:“曹賊兵犯徐州,劉繇、袁術二軍左右包夾我軍江東隊伍,我若匆匆回兵,還不招來劉繇、袁術全力反擊?我從容回師徐州,又如何能證明定然不是曹賊或者袁紹兵犯徐州?”
“若使君的北線真有危險,那麼使君在南線絕不會撤走。”是儀答道:“以使君的用兵習慣,倘若出現這樣的情況,使君必然是隻領少量精銳輕騎返回徐州,留下大批精銳坐鎮江東,以便迎戰劉繇、袁術的聯手反撲。”
“再或者就是乾脆放棄石城等地,全軍撤過江南,左右袁術劉繇的水師都已覆滅,使君的水軍獨霸長江下游,騰出手來後再想渡江易如反掌,犯不著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