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片靜謐,片刻後一人輕飄飄地從樑上落下,跪在隱之腳邊:“公子。”
隱之繞過他直接坐下,喚了他一聲:“趙同。”
趙同起身坐到隱之旁邊,兩人似乎十分熟稔,雖然趙同尊稱隱之為“公子”,可兩人之間卻沒有過多的禮節。趙同聲音有些焦急,湊近問道:“公子,他知道多少?”
隱之同樣也很疑惑,大師兄像是知道些什麼,但知道多少他卻全然不清楚。不過最後際之說“大師兄帶你找你爹”,他倒是能猜出幾分大概。他能理解際之的想法,他們師兄妹四人,各個都是孤兒,師父跟撿破爛似的把他們一個個撿回來,從此幾人相依為命。
雖然跟著師父的日子很快活,但人總是有尋根的渴望,午夜夢迴的時候都希望能有一雙手拍著他的背,輕道一聲“別怕,娘在”。際之的爹孃是他眼睜睜看著去世的,因此他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兩個人將他捧在手裡了,因此他總將希望寄託於幾個師弟師妹,彷彿幫他們找到爹孃,他的人生也就圓滿了一樣。
鄺淵曾跟際之透露過一些幾人的身份,其中最撲朔迷離的便是隱之。隱之九歲被鄺淵收留,彼時他受了重傷,口不能言耳不能聽,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傷好之後,隱之全然忘卻前塵往事,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想不起來。
鄺淵無奈去信瓊頂山,回信中只說了“心病”二字,既是心病,神醫也無法根治,只得寄希望於隱之自我紓解。
十五歲時,隱之忽的痊癒了,際之頓感有了新希望——隱之的爹孃也許去世了。際之雖然面上不顯,但他比誰都希望隱之能找到“歸宿”,這麼多年來,連隱之都覺得他的爹孃早就入了黃土了,際之卻為著那一點兒“也許”的希望不願放棄。
際之從未明著跟別人說過此事,現在突然跟隱之提起,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隱之回想了一番,最近他的確是掉以輕心了,仔細想來露出破綻的地方並不少。趙同見他不說話,又湊近一步問道:“公子,可要把他處理掉?”
“放肆!”隱之含著怒氣的聲音嚇了趙同一跳,趕忙低頭道:“屬下逾矩了。”話雖如此,趙同語氣卻沒多少真誠。隱之也並不在意,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神色和緩道:“此事還需試探一番再做決斷,否則便是此地無銀,對我也不利。”
趙同這才心服口服道:“公子說得對,是屬下莽撞了。”靜默片刻,趙同從懷裡掏出一隻玉簪,擺在桌上。
隱之摩挲這那隻磕掉了一角的白玉簪子,心裡泛起一陣柔軟和酸澀,連動作也輕了幾分。趙同見狀忙說道:“這是夫人生前留下的……”
“我知道,”隱之輕嘆道,“我知道。”
半晌,隱之才平復情緒,抬頭問道。:“這次又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說,”趙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隱之,“一月後屬下前去接應您。”
隱之就著月光掃了一遍,只見信最後寫著三個字:邢仲庭。
☆、身世
太醫院的副院正最近很緊張,容嬪宮裡的侍女雙翎謀害皇子被關押起來了,最後自盡而亡。一個小小宮女如何識毒,如何用毒,又如何藏毒下毒,這些問題都值得一一深究。
皇上嚴令徹查此事,相信不久就會查到副院正跟雙翎暗地裡私通屈曲的事情,到時候他不但太醫院副院正的位子不保,甚至連性命都堪憂。
副院正整日惶惶,開藥方時甚至連連寫錯了兩味藥,他頗為懊惱地團起紙扔到門口,紙團骨碌碌地滾到門邊,撞在一人腳上,停了下來。
“師父。”
一人撿起寫廢的紙團塞到袖子裡,低眉順眼地湊到副院正桌前,正是副院正的徒弟尹樹城。尹樹城頗有眼力地拾起筆,抽出一張帕子抹乾淨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