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坐在榻上,不知看向何處,一言不發。
楊晚晴有些擔心,見他喝了蓮波熬好的稀粥,又漸漸入下心來。
喝了稀粥,他望著窗外又發起呆來。
楊晚晴示意蓮波去找孫如一過來把脈,就在蓮波剛要踏出門時,只聽雲離落聲音很輕很輕地低喃一句。
“月兒在奴巷過的可好?”
蓮波的心狠狠一顫,回頭看向他靜默的樣子,忽然覺得這樣子的他,恍若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冷漠陰鷙的王。
“她……過的一點都不好。”聲音依舊很低,略帶嘆息。
“皇上?”楊晚晴低喚一聲,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雲離落起身走出大殿,走出坤乾宮,誰也不知道他想去哪裡。楊晚晴和蓮波也不敢阻攔,只能遠遠跟在後面。
他去了奴巷,那個骯髒又低賤的地方。
宮裡犯了錯的宮女太監都在那裡做著宮裡最髒最粗重的活,淪為宮中最最低賤的奴隸。稍有不慎,宮裡任何人都有權打罵。生了病也沒人理會,任其自生自滅。死了就往井裡一丟,沒人再記得誰是誰。
雲離落衣著華貴,即便這裡的人沒幾個見過皇上,但見衣著也知非富即貴,紛紛跪下行禮。他一一走過那些參差不齊的宮人,好像在尋找什麼,也似在感念什麼。
他走遍整個奴巷,好像一無所獲地無比失望地離去。
他又去了韶華宮,那裡現在林楹惜住著。一見皇上來了,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不想熱臉貼了冷屁股,雲離落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望著院子裡的那棵梧桐樹發呆。
“楊姐姐也過來了。”林楹惜見楊晚晴和蓮波站在宮門口不進來,趕緊迎出來。
“皇上什麼時候醒來的?怎麼感覺好像怪怪的?”林楹惜壓低聲音問楊晚晴。
楊晚晴只壓低聲音跟蓮波說話,“聽說這棵梧桐樹是殘月早年入宮的時候栽種的。”
“是。那時她是雲意軒的妃子,就住在韶華宮。”蓮波低聲回道。
“聽說在二十年前滅亡的長樂國,梧桐樹寓意相思。”楊晚晴輕輕說。
“皇上來我這裡,經常望著這棵樹發呆。”林楹惜悻悻說。她知道雲離落的心不在她這裡,反倒也不想去強求,自討沒趣,索性回了屋。
雲離落又默默離去,這一次去了朝華宮,那裡現在沒人住著。夏荷卻在這裡打點一切。自從殘月被道長帶走,她也沒地方去,便要求來這裡住著。
夏荷一見雲離落,怯怯的。見雲離落進了殘月原先住的寢殿,她便守在外面不敢進去。
雲離落環視一圈屋子,還是殘月在時的佈置,絲毫不變。桌案上,有一張沒寫完的字。
“比翼雙飛”,只寫了前面兩個字。
他提起筆,剛勁的字跡,揮灑如龍,將這副字補完。
夏荷在門口看到他一一撫摸過殘月用過的器具,捂住嘴,淚如雨下。
“皇上這個樣子……實在讓人心疼。”楊晚晴也落下眼淚來。
蓮波垂著眼瞼,默不作聲。許久,刻意揚高几分聲音說,“梨園的地窖裡屯了很多新鮮的梨子,想必是你家娘娘住在梨園的時候,屯下的。”
夏荷哽咽著點頭,“是。娘娘說……皇上到了冬天嗓子不好,梨子可以潤喉。”
雲離落忽然就像觸電了一般,匆匆離開朝華宮,直奔梨園。
楊晚晴擔心他出事,緊緊跟著,蓮波卻是有意阻止。
在梨園門口,楊晚晴看到,一直鮮少有人來的梨園,庭院打掃得毫無雪跡,屋子也不似無人住的破敗殘冷。正納悶,雲離落一把推開門,卻是愣在門口,許久沒有反應。
“皇上看到什麼了?”楊晚晴就要進門去瞧一瞧,被蓮波抓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