驤聽到門外對答,不禁忍俊。他正細賞著百寶格中的一幅丹青扇面。店主見來了懂行主顧,便上前解說:扇面以四季之境為題,一套四幅,不拆賣。作者只許店家取了其中一張放在店裡做樣品。若遇識貨者需留定金方可取走一整套。
驤挑了一套精緻湖筆,又留下十兩紋銀定金,約了取貨時間,便招呼喜子,今日到此暫止打道回府。
晚間,英琭回至內宅時,驤正穿著件輕薄的中衣長衫,立在字案前寫字。走上前細看,《歸去來兮辭》剛寫了半篇。所用的筆正是今日才買的那套湖筆中松木管狐毫。
見英琭欺近身,驤也不扭捏的放下筆,攏了衣袖迎過去。伸手幫著寬衣卸帶;又按著英琭坐下,手法利索的摘下金冠,拆散發髻,用篦梳幫他梳頭。
“昱,今日我在外看了個藥材上聯,你熟知藥石之術來對一對?上聯是:首烏防風見惡實三七連翹。”——英琭略沉吟片刻答:“若我來對麼,可對曰:紅花景天懷遠志半夏當歸。”
驤似是豁然開朗,加快了疏通頭髮的動作“對的好!我已經關照他們備好浴湯,你今日走了一天必也乏了,我幫你洗頭髮可好?”
一番話只把個英琭歡喜得不行,直如天上地下翻了無數個跟頭似地爽利。兩臂後圈,夠到驤的長衫衣襬內,沿著修長緊緻的兩腿,壞心的來回摩挲著。隔著衣料依然是肌膚柔滑骨肉勻停大好手感。“喲喲喲,我家驤兒知道疼惜夫君了呢。真真不易。為夫終於盼到這和美恩愛的時候,當真是歡喜得緊。”
“莫再亂動。明日我要出門,今晚安生就寢,不做那事了吧。實在是,我欲暗訪的人有線索了。”這幾句話真個有效,那雙賊手立時歸為實在抱住,再不做使壞。“只是線索不甚明顯。若行繼續暗訪,屆時我便要單獨行動才行,故而要同你關照一下。”
“也好。馬和寶劍與你隨身佩戴,以防萬一。以你目下所遺技藝,便是遭遇些許尋常小賊,也不是問題。”說這話,英琭反手將驤拉到眼前,再次圈在兩臂中。“但有一事,為夫要你牢記在心。寧可事敗,哪怕是趙清肖已成為他人座上賓,都無妨。絕不許你拼舍了自己的安危去爭搶。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於我都不及你重要,知道麼!曾經時,你的情感底線是家中親人,為夫一直恪守這一底線。但須知,為夫今後終生的情感底線就只是你。若你有任何閃失,這世間與我,便再無任何羈絆牽掛,好與不好或和與不和,隨性而已亦不再隨心。”
驤軟軟的擁著英琭雙肩,輕輕一笑之後道:“如此甚好。我初始還怕你會計較得失。既然你能看開,我又有什麼羈絆呢。若此行未能尋到,甚或是尋到卻不能說動錦雉公子西去,那麼回去之後,我便一心助你治國輔政。”
英琭喜不自勝,手一繞便將驤放在自己腿上坐定,緊緊環住笑道:“妙極妙極,一言為定。好驤兒,快讓為夫疼愛上一回。”
石軍曹早早等在行轅大門外,感覺天光大好和風拂面,說不出的舒爽。候時未幾喜子從裡面迎出來,歡欣鼓舞的關照石軍曹:今日公子爺欲往城郊去採買些土產;尤其是今秋剛收的新糧食。因而騎馬比較方便。石軍曹不疑有他,麻利的拆下車駕收拾停當。待公子爺一身箭袖短靠出來時,身邊多跟了一名身材魁偉的隨從。亦不贅言翻身上馬即行啟程。
四匹坐騎掂著碎步行進時倒不明顯,石軍曹只覺得公子爺的騎乘,較之其他三人的馬匹身量略大些。出於奉迎心思少不得誇讚幾句。公子身側的隨從如同聾啞,一直沉默無聲。唯有喜子隨著話題應對說笑搭腔。
聊起興致,石軍曹顯擺起腹中的‘寶馬譜’。從西恆國主的‘淡金色汗血馬’,說到靖王的坐騎‘踏雪烏騅’,又講到天相左將軍羅鍇的‘照夜白’,以及天相督護親王新得的‘胭脂凌雲獸’,甚至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