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人孤零淒涼如失群之燕,形容枯槁、心如死灰,不到三十歲上就鬱郁徂喪。死後連個摔喪駕靈的人也無,更別提死後祭奠了。
賈敏想到此處不免悚然而驚,女兒家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命運全然不能自主,這世道待女子甚是嚴苛,如何能有半點放鬆。賈母看她神色悽惶,強忍住心疼道:“兒啊!前鑑不遠,你可別犯糊塗啊!我看那玉哥兒,靈慧穎異,不是尋常孩童。秦氏又慣是綿裡藏針的人,你婆婆又一心只看得到孫子,你若不打點起精神來,在這府裡你還有立錐之地?說真格的,你可沒給他們家守過孝呢。”這林老侯爺是在賈敏尚未于歸的時候就與世長辭了。
賈敏點頭道:“女兒一時昏頭了,再不會了。”賈母點點頭,道:“這就好。我夢裡都盼著你好呢。只是做人媳婦,也是無可奈何,俱是要熬著。你那孤拐天真的脾氣也該改改,總要去奉承奉承你婆婆。前幾年,你在外任,不在婆婆身旁立規矩,你自然鬆懈些,現在好歹都改了吧!”賈敏點點頭,眼梢處含著兩粒明珠,終究是自家媽貼心。
自聽了賈母這番話,賈敏倒把從前的灰心念頭通通放下,對著林海也不能一段情腸全拋,始終念念不忘,便打點起精神使出手段下死力籠絡林海,縱不能像從前那般伉儷情深,也不能是相敬如賓。
林海雖是疑她,但私心裡總也不肯相信自己看走了眼,從前的賢婦美妻總是自己空想。又念著夫妻十六七年的情分,也招架不住她溫柔小意、柔順和婉,終究也是軟下來,行動話語間也不再冷冰冰,每月總有幾日也歇在賈敏屋裡,夫妻漸漸和氣。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賈母又問:“現在家裡可是你管著?”賈敏點頭,賈母笑道:“這也還罷了,既管著家,就得用心,顯出百般本事千般手腕來,也好立威,煞煞下人的性子,叫他們知道你才是這府裡的主子。更要狠狠震懾住秦氏,叫她不敢生出其他心思。”賈敏默然半晌,道:“倒不是我高看了她,她也算得上是閨閣中的一位脂粉英雄了,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從不使甚下作伎倆。”
賈母嘆道:“有些人心裡藏奸,你年輕面軟,如何看得出來?”賈敏也嘆道:“現今她是我妯娌,面上平和也就罷了。”賈母說道:“你心裡知好歹就好。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段心。我為著你一直無喜,尋了個道婆,她的符水最是靈驗,又會看相、相風水,改日叫她來你府上看看。”賈敏搖頭道:“這不成。我們那位一概不許這些尼姑道婆上門,總說門風敗壞總由這起子小人招來。因此,我們也不大招尼僧上門說法講經。”
賈母道:“那也罷,過幾日找個由頭歸寧,我替你料理妥當。”賈母抬頭望了望,西面靠牆的黃花梨草花如意紋帶託泥圓高几上的自鳴鐘一眼,已是申時一刻,道:“瞧這時辰,我也該動身了。你可要好好的。若有什麼不痛快,只管打發人回去跟我說,我替你設法。”賈敏點點頭,送賈母並王氏往垂花門去坐轎馬不提。
這兩日,內外兩宅的姑娘、媳婦、老媽、家人們忙得晝夜不得安歇,才將林母壽辰辦得個花團錦簇、繁華熱鬧。 ;等林母生辰過後,內外家人多是乏得使不住。賈敏也覺得狠支撐不住,病了一場。但是林母和秦氏這幾月來,一直被林珩拉著走動,雖說也累的很,但也不至於得病。為此,林母更添了三分愛他的心。
因著林母壽辰,林海告了幾天假。今日剛去衙門處理完公務,銷假回來,母子二人一處閒話。林海坐在炕下東邊的第一張椅子上,關切地問道:“母親連日如此操勞,身子可吃得消?”林母點點頭道:“倒可支援。”一時,林珩也進來了。請完安後,林母招手讓他往炕上去,嗔道:“不是叫你好好歇歇麼?還進來幹什麼?”
林珩靦腆笑道:“多日未曾和父親說話。”林母指著他的額頭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