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著,死死瞪著枯禪大師的眼珠子直恨不得要暴出來,早春的夜依然寒冷,可是卻有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他的面頰,不停的滴落下來。
枯禪大師看在眼裡,不由雙手合什又是一聲佛號,道,“當年梅才人因老衲而死,老衲初時也是日日夜夜的愧疚自責,可是到了後來,老衲雲遊四方,施藥救人無數,不求心安,但求能夠在有生之年,不將時間浪費在無用的慚愧羞怨上,”說到這裡,他對著英宏一個稽首,轉而揚長而去,只留英宏一個人,猶自愣愣的坐在佛堂裡。
他當晚就歇在佛舍客房裡,半夜時,只聽外面輕輕的敲門,隨侍在身邊的劉喜過去開門時,就聽一個知客僧輕聲道,“老主持已經圓寂了。”
接連的意外,折磨得英宏一夜未睡,然而在他要去給枯禪大師上香時,卻被接待的知客僧攔住,道枯禪大師特意留下話來,道是今生緣,此世了,請英宏以後勿再以他為念,只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英宏抬頭問我,“凝霜,朕想了許久,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半晌,然而到底是想不明白,加上瑾夫人的事還在心裡堵著,一時也無心思去想這些,當下搖頭道,“枯禪大師乃是有道高僧,他的話自然大有禪機,臣妾一個女流之輩,哪裡能參得透呢?”
他點一點頭,忽然發現我身上素淡的裝扮,這才像是想到了什麼,“朕才回來時,就有人來報說,周氏自戕了?”
我默默的點頭,“是臣妾督管不力,請皇上責罰。”
他皺一皺眉,“又來了。”
我眼波流轉裡,發現瑾夫人那封悔罪書正在御案上躺著,想是安槐早就來過了。取過那封信遞給英宏,我神色肅然道,“這是她留下的遺書,皇上瞧瞧罷,看她說了些什麼?”
英宏卻頗厭惡的,他無可無不可的接過信去,拆開了草草的瞄了幾眼,就恨聲道,“有那時候囂張的,這會子又說這些做什麼?”
我心裡頓時一鬆,臉上卻依舊顰了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再怎麼樣,人已經死了,皇上就別再怪她了。”
他的臉上有了些笑意出來,輕撫了撫我的髮鬢,柔聲道,“到底還是朕的凝霜最是善解人意的。”
因為到底是靜寧小公主的生母,英宏憐惜靜寧,親自抱了她前去停著瑾夫人靈柩的偏殿裡,上香守孝,我在旁婉言而求道,“為著靜寧公主將來不被人輕視欺凌,臣妾懇請皇上不要追究瑾夫人自戕之罪,以妃禮出殯罷。”
我這話一出,身邊眾人皆讚我賢明,英宏摸一摸靜寧滿是淚的小臉,緩緩點頭,我忙就吩咐安槐,將瑾夫人的遺體以二品妃禮重新盛殮了,棺木壽裝等一律重新換過,靈堂換到錦元宮的正殿裡去。
太后那邊,英宏到底還是妥協了,雖然枯禪大師說得明白,自己未必就不是先帝的骨血,然而到底是曖昧不明的,太后若果然將那些東西送到了靖海王那裡並公諸於眾的話,自己實實是百口莫辯,難轉乾坤了啊。
個人榮辱事小,江山社稷,百姓太平事大,英宏再怎麼驕傲,在天下蒼生的福祉面前,亦不得不低下頭來。
承乾第二十一年四月初,英宏下旨,太后鳳體康愈,為賀此大喜,大赦天下,國舅一族亦在赦令之內,為寬太后之心,國舅一族雖然罷免了兵權要職,但仍然可就一些閒職,領一份俸祿,以安晚年。
這一切都是我最為不願看到的,而唯一讓我慶幸安慰的是,多虧了那天晚上我臨時起意下了狠心,結果了瑾夫人。
太后被解除幽閉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將周更衣從永巷裡釋了出來,同自己一起住在榮壽宮裡,周更衣經此一事,整個人消沉了許多,除了每天陪著太后誦經打坐,亦鮮少露面了。
然而太后無論是被禁還是今天的突然又被赦,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