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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地理情有獨鍾,但布魯諾對文學和藝術格外偏好。

“那些東西對你沒有用處,”老師堅持說,“現在這個時代,對社會科學的深入理解非常重要。”

“在柏林的時候,祖母總是讓我們演話劇。”布魯諾指出來。

“但是你的祖母不是你的老師,不是嗎?”里茲先生“她是你的祖母。而在這兒,我是你的老師,所以你應該學習我說的重要的知識,而不只是你感興趣的東西。”

“難道圖書就不重要了嗎?”布魯諾問。

“關於客觀世界的圖書當然重要,”里茲先生解釋,“但是故事書就沒什麼用了。例如那些講述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的書。你對歷史瞭解有多少,年輕人?”(布魯諾對這個稱呼很受用,里茲先生稱呼他“年輕人”,就像帕維爾一樣,而不像科特勒中尉叫他小傢伙。)

“嗯,我知道我是1934年4月出生的——”布魯諾說。

“我指的不是‘你’的歷史,”里茲先生打斷他,“不是你個人的歷史。我的意思是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的家族傳統,你的祖國。”

布魯諾皺起眉頭,思考這個問題。他不是很清楚父親有多少土地,雖然在柏林的房子很大,很舒服,但是自家的花園並不大。現在他長大了,也明白“一起出去”並不屬於他們。“沒有很多地,”他最後承認了,“雖然我知道很多中世紀的事情,我喜歡探險之類的故事。”

里茲先生從牙縫裡發出了噓噓聲,生氣地搖搖頭,“這就是我來這裡需要改變的狀況,”他用一種陰險的口吻說,“把你的腦袋從故事書裡抽出來,多教教你是從哪裡來的,改正你的錯誤觀念。”

布魯諾點點頭,對此感到很滿意。他想他最後也許會得到為什麼他們被迫離開舒適的家而來到這樣一個鬼地方的解釋,這是他在這短短的一生中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幾天以後,布魯諾獨自坐在他的房間裡,開始回想曾經在柏林的家做過,而來“一起出去”以後未曾做過的事情。主要的原因是這裡再也沒有朋友跟他玩,格蕾特爾也不會理他。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可以自己一個人做,就像在柏林的時候那樣,那就是探險。

9。 探險的記憶(2)

“當我是個小孩的時候,”布魯諾自言自語說,“我曾熱衷於探險。在柏林的時候,我清楚每一個角落,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在這裡我從來沒有探險過。可能是時候了。”

然後,在他改變主意以前,布魯諾從床上跳了下來,從衣櫥裡翻出一件外套和一雙舊靴子——他想探險家就應該穿成這樣——準備離家探險了。

房子裡面沒有什麼好探險的。畢竟,這裡不像柏林的房子,布魯諾記得那裡有上千個小蟲穴,還有奇怪的小房間,如果把地下室和帶窗戶的小閣樓計算在內的話,一共有五層呢。布魯諾踮著腳就可以從那個小房間的窗戶看出去。不,現在這個房子根本不能用來探險。如果要探險,只能去外面。

迄今為止,布魯諾已經有很多次從臥室的窗戶向外看那花園、帶銘牌的長椅,高高的鐵絲網牆、木頭電線杆,還有其他在最近給祖母的信中所提到的東西。他對那些穿條紋衣服的各種各樣的人已經司空見慣,從來沒有多加思索。

那裡就完全像另外一個城市,所有的人都挨著,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他們真的有那麼不同麼?所有住帳篷的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帶條紋的衣服和布帽子;而進出他家的那些人(除了母親、格蕾特爾和他自己)都穿著各種質地、裝飾和帽子的制服,佩戴鋼盔和顯眼的紅黑色臂章,揹著槍,他們看起來就像木頭人一樣,好像每個人都肩負著重任,責無旁貸。

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同呢?布魯諾一直在思考。是誰來決定哪些人穿帶條紋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