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會折了這一世的福分。
姐姐們倒是經常調笑我,說妹妹如此美麗聰穎,來日必定覓得良人,幸福一生。
可是,我的內心卻充滿了等待與惆悵。六歲那年怪病痊癒後,我便每日都在做同樣的一個夢,我夢見富麗堂皇的宮殿,夢見宮殿上有一個英俊的少年對著我說:丹兒,快來。
夢裡的少年有著一雙充滿憐愛的眼睛,好看的唇角上總掛著讓人迷惑的微笑。但他每天總是重複地和我說同樣的一句話——丹兒,快來。
我想,他是在召喚我吧。因為,每當夢中聽到他的召喚,我總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隨他而去。但在我伸手觸到他的剎那,他卻頓時消失了蹤影,然後我便醒了。心中為此惆悵無比。因為我總也看不清他的容顏,依稀只記得偌大的宮殿裡,他穿著金黃的錦袍,掌心溫暖。我想,他必是上天賜予我的男子,故夜夜在夢中與我相會。我想終有一天我會等到他來,將我抱上馬背,牽著我的手,幸福一生。
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他的到來。他一定會來。只是他會是我命定的良人麼?
初與君逢
十六歲。我已是延城人盡皆知的美人。上門提親的公子貴族絡繹不絕,只是父親每次為我精心挑選的夫婿都被我婉言拒絕。他們不是我要等的人。
只是兩位姐姐倒是因為我都尋到了如意的郎君,歡天喜地的嫁了出去。家裡隨著姐姐們的出嫁開始變得冷清起來。母親因此常常到舅舅家來看我,偶爾徵得父親的同意還會接我回家小住。
家裡有別於舅舅家的簡樸。父親出於書香門第,是長安有名的才子。家裡自然因為父親被佈置得淡雅別緻。亭臺樓閣花草池塘裡都透著淡淡的詩情畫意,讓人身心愉悅。父親其實最是疼我。因為我自小聰慧端莊,善解人意。況且得到他的真傳,詩詞歌賦音律琴棋樣樣精通。只是父親過於愛惜我,反而為我徒增了許多煩惱。
他說,丹兒,天降異象,必不尋常。你要小心為上。
父親緊蹙的眉頭和擔憂的神色讓我的心裡開始有了隱隱的不安,卻不知為何。
農曆二月十九。觀音壽辰。母親帶著我去廟裡還願。我穿了新裁的藕色襦裙服,長裙上是我親手繡上的白玉牡丹。發上亦是別了一枝清晨從園裡摘來的剛剛開放的白茶花。馬車裡瀰漫著淡淡的茶花香。母親看著我清麗的模樣,一臉疼愛的笑容。
忽然傳來了急驟的馬蹄聲,緊接著我們拉車的馬匹受了驚嚇開始狂奔,馬車顛簸的厲害。我和母親嚇慌了手腳,開始抱著尖叫。眼看馬車就要撞上街旁的石牆,我緊緊閉上了眼睛。
可是馬車卻意外地停了下來。我緩緩睜開了眼睛,撩開簾子。只見一個男子一手握著馬鞭,一手緊緊拽住了韁繩。在他回頭的瞬間,我忽然覺得時間凝住了一般。那雙眼睛。夢裡千百次見過的眼睛。陽光有些耀眼,我伸手揉了揉眼睛。男子英俊非凡的容顏那樣清晰地映入眼簾。
這時,他身後跑來了一個小廝,嚷著,少爺,你別跑了,快跟奴才回去吧。他這才回頭和小廝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回頭看了看我,一臉讓人怦然心動卻也耐人尋味的笑容。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方,我才有點不捨地放下了簾子,坐回到車上。
母親早已嚇得煞白了一張臉,拽著我的手說,快點還了願我們就回去罷,不要再生了什麼事才好啊。
觀音廟裡,人潮湧動,香火繚繞。母親在觀音堂裡叩拜,我靜靜地跪在母親身後,仰望著金色的佛像,心中暗想,若是神明有靈就讓我再次見到那個夢中的男子吧。他會是我命裡的夫君麼?嘴角就這樣揚起了羞澀的笑容,臉頰滾燙。
母親看見我緋紅的臉頰,會意地笑了。對著菩薩又唸唸有詞了一番,方才起身牽著我的手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