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站著,倒十分無趣。”
寶玉聞言,豈有不樂意的道理。立時便攜了薛蟠的手臂往後面去,只是他滿心喜悅,全然沒有看見被他拉著的薛蟠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之色。
“薛大哥哥當真不知道,先前我犯了痴病,三妹妹和四妹妹在我床前不知流了多少眼淚。”賈寶玉想著,這薛大哥就要和三妹妹成親了,自己正該趁著和薛大哥在一起閒談時,多提起些三妹妹,才好要他們日後夫妻和睦。
這倒是他一腔好心,只是卻忘了,姑娘家的閨名哪有常掛在嘴上說的。便是京中許多紈絝子弟也少有如此做法的。賈寶玉向來自詡憐香惜玉,可這腦袋卻總不往常態上發展。
薛蟠在一旁聽見這話,笑著不曾說話。二人正吃著茶,便有一個小廝打了氈簾進來,笑著給二人打了個千兒,才開口道:“大爺,二爺來了,正和帳房先生說話呢。大爺要不要去瞧瞧?”
薛蟠一聽,便知是薛蝌來了,於是笑著對寶玉說:“這是我一個堂弟來了。”說著,又向小廝道:“這大冷的天,快請二爺進來坐坐。”
那小廝忙不迭地去了,不過轉眼的功夫,薛蝌便打起氈簾走了進來。寶玉抬頭一看,心中登時一怔,心道好個俊朗的公子。但見薛蝌一身青色長衫,面若冠玉,髮束青冠,一見之下,竟是唇紅齒白,少有的溫潤如玉。
寶玉心裡不由地奇道:我只道薛大哥哥這樣的商賈人家,但有公子哥兒出來也是五大三粗,腰纏萬貫的俗物。誰想他家裡竟還有這樣的一個妙人!當下心中便起了想要結交的心思。
薛蟠斜睨了賈寶玉一眼,見他兩眼發直地看著薛蝌,又是滿目讚歎之色,豈有看不明白的道理。心中冷笑了兩聲,臉上卻不顯分毫,只笑著開口說:“這位便是榮公府上的寶二爺了。”薛蝌聞言又是一揖。
寶玉連忙扶住了他的雙手,這一靠近,二人四目相對,寶玉更是把薛蝌上下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恨不得此時好好親熱地說上幾句話,卻又怕自己一時犯了左性兒,叫人看了笑話。因一時有些扭捏,薛蟠見狀,只佯作不知,指了自己旁邊的位子叫薛蝌坐下。
薛蝌應了一聲,便坐下了。這賈寶玉的眼光他倒有幾分察覺,只是他一貫是深居簡出,向來不問這些京城紈絝的,如何知道賈寶玉的脾性。只當他是一般的公子哥兒,轉頭便與薛蟠道:“大哥哥,昨兒個蜀中才送來的蜀錦和金陵老鋪運來的雙耳方尊瓶我已看過了,均是按著份例的。什麼時候給宮裡的娘娘送去,還是大哥哥拿個主意吧。”
薛蟠笑了笑,說:“這急什麼。左不過娘娘在宮裡頭,時常有太上皇的隆恩眷顧,咱們家這些,未必趕得上呢。”說著,拿眼瞅了瞅賈寶玉,見他一臉無知無覺的樣子,不免心裡又是一陣冷笑。如今宮裡頭的開銷日漸大了起來,就是寶釵在宮裡使的銀子也是流水一般。且不說寶釵如今還深得太上皇心意,便是宮裡頭那些慣愛捧高踩低的太監、宮女,也要打點些。這賈家的那位,只怕在宮裡的日子也不甚如意呢。
賈寶玉睜圓了眼睛問:“怎麼,這竟是要送進宮裡頭給寶姐姐受用的?”
“正是呢。寶兄弟,你正該瞧瞧,這蜀錦不愧是貢品,那針腳細密得很,比咱們京城裡織的錦緞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賈寶玉一聽,果然更感興趣。因不免追問說:“薛大哥哥怎麼忽而用起這蜀錦來了。從前只聽你說這京中錦緞光滑柔軟,最是舒適的。只是從什麼時候起,薛大哥哥竟瞞著我們用起這個來了呢。”
薛蟠因大笑了兩聲,才道:“你是不知道這其中緣故的,正該我帶你去瞧一瞧,你方明白過來呢。”說著,便先站起身來。
寶玉只得也起身,見薛蝌仍坐著,便問道:“薛大哥哥,就你我二人嗎?”
“難不成你要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