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凌子悅只怕一時受了打擊,心中抑鬱,又著了些風寒,錦娘這便去太醫處,請太醫開些藥來。只是太醫無法問診,吃了藥也未必有用。”
“你快去快回!”
錦娘張了張嘴,本想再說什麼,還是轉身離去了。
雲澈握住凌子悅的手指,按照錦孃的叮囑將溼涼的布巾覆在凌子悅的額上。凌子悅眼簾微顫,眉心似有萬千愁緒無法舒展,始終不得醒來。
錦娘半夜才回來,雲澈急不可待道:“你怎地現在才回來!”
“殿下莫怪,這熬藥也需要時辰。”錦娘將食籃開啟,端出藥碗。
雲澈扶起凌子悅,端過藥碗,正欲給凌子悅喂藥,錦娘趕緊道:“殿下,還是交由錦娘來吧!凌子悅此時渾噩,以木勺是喂不下湯藥的。”
“那可怎麼辦!”
“所以要用麥管。”錦娘從食籃中取出麥管,蘸取湯藥,滴入凌子悅的唇中。
藥汁的苦味令凌子悅發出一聲嚶嚀,眉頭皺的更緊了。
雲澈摟住她,在她耳邊輕哄道:“子悅,子悅,良藥苦口,你一定要飲下。”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錦娘才喂下了半碗湯藥。凌子悅已然抿起唇縫,再也喝不下去了。
“太醫院這開的是什麼湯藥!子悅,好子悅,你再飲一些好不好?”雲澈心疼萬分,凌子悅自從太子出事以來就極少進食,如今湯藥也飲不下,只怕會愈發嚴重。
“殿下,不如讓奴婢去告知雲恆侯府吧……回去府中,他們還能瞞天過海給凌子悅請個大夫,若是長久在宮中這般高熱不退,又不可請太醫前來施針問診,奴婢怕……”
“你怕什麼!”雲澈狠狠瞪了過去,眼中滿是血絲。
錦娘一頓,不做言語。
凌子悅發抖的愈發厲害,雲澈褪了外衫躺入褥中,凌子悅下意識貼了過去,可未有好轉。
“子悅……子悅你怎麼了?”
一個雲映而已,你便如此了?
雲澈閉緊雙眼,咬牙切齒。
他第一次明白長夜漫漫的含義。晨曦微啟,一直守在一旁的錦娘起身,手掌貼上凌子悅的額頭,這才發覺雲澈一直睜著眼睛,未曾入眠。
“殿下,奴婢求你……將凌子悅送還雲恆侯府吧!”錦娘重重地在雲澈面前跪下,“凌子悅自入宮起,奴婢就看著她長大……奴婢知道殿下捨不得,一整晚凌子悅高熱仍舊不退……再這麼下去……”
雲澈眉頭聳動,就是不肯應承。
此時的凌子悅忽然開口說了什麼,雲澈未及分辨,傾下身來道:“子悅!子悅你說什麼了?”
凌子悅還是呢喃,雲澈吸了口氣,“子悅?子悅!”
“回家……我要回家……”
雲澈總算聽清她說了什麼。
錦娘再度請求道:“殿下……求殿下讓凌子悅回去吧!”
雲澈低著頭,錦娘在他身邊多年,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頹然的神色。
“錦娘……如果被廢去太子之位去南平的人是我呢?如果跳入阿陵江以死明志的人也是我呢?子悅她還會這樣嗎?”雲澈極為用力地問。
“殿下,為什麼要去設想決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呢?殿下心中明白,就算是要凌子悅為殿下去死,她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但是她不會像看待雲映那樣看待我,對嗎?”雲澈早就知曉答案了。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
你若無情我即休。
但是對凌子悅,他發覺自己竟然做不到。是因為他們在一起太過長久,自己習慣到無法戒除了嗎?
“錦娘,我不想她死……”雲澈的呼吸像是被捏緊在胸腔裡,“你去告知雲恆侯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