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額呀。”吳夫人是跟徐家老太太一般模樣的抹額,只珠石用得更大些,秀娘不知說她甚麼好,吐了一句真心話:“她這個性子,往後去了徐家,可怎麼好。”
“哪裡就呆那許多時候,禮哥兒要外闖的,徐家還能把新媳婦留下來,若真做這沒章法的事兒,也不須親家出面,我自上門去說,別個不急我急,我還想當舅婆呢。”一句話沒說完便搭住蓉姐兒的肩,摸她的頭髮:“這麼瞧著,真悔當初沒養個女兒。”
等秀娘蓉姐兒告辭出來,雪已經積得厚了,蓉姐兒才上車就惦記著回去跟茂哥兒打雪仗,秀娘卻笑的合不攏嘴兒,既留下吃飯,便燙了一壺酒,吳夫人陪著喝了兩盅兒,擺在明面上便說:“往後等姐兒進了門,我那小姑的嫁妝還須得她來管呢。”
吳氏的嫁妝自然不少,卻不是圖那份子錢多,而吳太太真個看重蓉姐兒,她看看女兒暈紅著雙頰還掀開厚簾子拿手指頭去碰雪片,一付沒長大的頑童模樣,倒真叫老話說著了,憨人有憨福呢。
蓉姐兒一回屋就看見茂哥兒跟大白兩個扒在窗戶上,只明間兩邊嵌了玻璃,能瞧得見外頭,廊下掛了一排紅燈籠,映著白雪煞是好看。
一人一貓恨不得把臉都貼到窗戶上,大白搭了兩隻前腿在窗框上,甩了尾巴轉著眼睛,拿爪子去拍飄過來的雪花。
茂哥兒招手把蓉姐兒叫過來,似模似樣的拿手指點著飄到窗戶上沾著的雪珠子,蓉姐兒盯住瞧了半日也沒瞧出什麼來,茂哥兒急了,拍拍她的手,指著才剛沾上雪的窗戶:“沒!”說完攤開手,搖起頭來。
他還不明白那東西飄的漫天都是,怎麼一沾上窗戶就不見了,蓉姐兒摸了大白香一口茂哥兒,笑呵呵的往裡間去,解了大衣裳,把通身金飾都取了下來,只留一支紅梅插在髮間。
甘露見她臉上笑團團的,吊著的心總算落回肚裡,骨頭都軟了,癱在羅漢床邊的柱上起不來,蘭針捧了茶托進屋去送茶,見她這模樣啐一口:“不過守了兩天夜,哪裡就累成這樣子,你夜裡作賊去了。”
甘露長吐一口氣:“比作賊累得多!”心裡不住唸佛,好險沒鬧出來,她才要鬆口氣,蓉姐兒就在裡間叫她:“明兒,還是甘露陪我進學去。”
蘭針捧了茶托出來,酸溜溜的看看她,甘露心裡卻直叫苦,只不能往外訴,還不如呆在家裡做活計,比去石家不知輕省多少倍,姐兒莫不是打過了徐家少爺,還要去抽那姚家的姐兒罷。
徐禮拿了那朵紅花不知往哪兒放才好,恨不能含在口裡,在指間捏著又怕熱氣把它燻蔫了,還是覘筆拿了小瓷杯子盛了一捧雪來,把那朵紅梅擱在雪碗裡。
倒是越涼越精神,原來染了人氣兒花瓣都軟了,放在雪裡不一時,香味兒又濃起來,徐禮定定看了這朵紅花,捧硯捅捅覘筆:“咱家少爺,傻了吧。”
覘筆掃他一眼:“你這呆子,說了你也不懂。”
“你懂!”兩個正鬧,就看見徐禮大衣裳也不加就快步出了門去,兩個互看一眼,趕緊站起來往外頭追,看見他一路走到塘邊,站在石墩上,扶住一顆老柳,拿手硬生生扯下一條柳枝來。
兩個小書僮都嚇傻了,也不知道少爺要作甚,徐禮卻又大步往回走來,回了屋裡,在那柳條上摘了一枚凍得蒼翠的柳葉,摘下來插在雪碗裡。
☆、第133章 痴心人斷痴心意,玲瓏姐藏玲瓏心
第二日天將明時又下了一場雪,細紛紛如沾身柳絮,到太陽昇起來便停了,堪堪遮了朱欄烏瓦,薄薄蓋著一層,茂哥兒早早醒了,拍著窗戶又叫又叫笑:“甜!”
這樣薄一層細雪,跟他吃的蒸芋頭沾的白糖也似,一樣白乎乎的,才說完甜,口水就流了下來,蓉姐兒穿了夾衣趿了毛鞋子從她自個兒屋子裡到明堂邊的羅漢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