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維護貢院秧序來遲,請諸位大人怒罪。這是哪個舉子,居然這樣囂張,敢在這貢院的大堂上和主考官辯論?”
盧峻熙聽見是柳明澈來了,便住了嘴,側身給柳明澈施了個禮,沒有說話。
王明舉卻擺擺手笑道:“沒事兒沒事兒,這個年輕人我倒是喜歡的緊。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江浙府紹雲縣,盧峻熙。”
“嗯,不錯。不錯……”王明舉捻著花白鬍子點點頭,看著盧峻熙好像是發現了個寶貝似的,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
“學生今日輕狂失禮,還請三位老師恕罪。”盧峻熙心想也該見好就收了,可別等著三個老頭都翻臉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王明舉連連搖頭,微笑著說道:“沒什麼,老夫也很久沒跟人辯論這麼久了。年輕人身上就應該有點傲氣,才不失為一塊上等的璞玉。盧峻熙——嗯,你今年多大?”
“回老師,學生今年十七歲。”
“好,好……”王明舉連連點頭,連說了好幾個‘好’。然後對身邊的兩位副主考說道,“今年的春闈,收穫頗豐啊。兩位覺得呢?”
兩個副主考一個姓嚴名珩廣,乃慶王門下之人,因見柳明澈看盧峻熙的眼神有些不同時,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幾分,忙笑道:“王大人是咱們文官的楷模,大人的眼光自然不會錯。貢生盧峻熙才學膽識都是出類披萃的,性子雖然狂傲了點,但這正是年輕書生的可貴之處。皇上要的是忠心耿耿的諍臣,而不是奴顏婢膝的奴才。咱們切不可因小失大,只圖自己心裡受用就把這人才給埋沒了。”
另一個副主考乃太皇太后的舊勢力,暗中保的是祿王。但此時三比一的局面,他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隨著打了個哈哈,誇了兩句,笑道:“時候不早了,貢生們都已經離開了貢院。兩位大人,咱們是不是也該回了?”
王明舉笑道:“是了是了,累了這幾天,我這把老骨頭都酸了。回家了——”說著,這老頭先起身,然後兩邊的兩個副主考也跟著起身。盧峻熙和柳明澈等著三位主考官都出了大堂,才對視一眼跟在三人後面走了出去。
柳明澈自然不方便跟盧峻熙一起出去,便同王明舉等三個主考大人抱拳說道:“三位大人先請,下官還要帶著人把這貢院四處檢視一下方能離開。”
王明舉回頭笑道:“那就有勞柳大人了。”
柳明澈笑著點點頭,說了句:“應該的。”看著三個老傢伙各自坐上各自的轎子出了公園的大門後,方轉過身來踢了盧峻熙一腳,笑罵道:“你又是犯得那股子邪氣?怎麼跟那老頭兒扛上了?”
盧峻熙笑道:“沒什麼,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這王大人還是挺講道理的,就是年紀大了有些迂腐。但也不是無可救藥的那種老夫子。”
柳明澈笑罵:“得了吧你,給你點顏料你還開染坊了?你當這位王大人是吃素的?他可是當朝一品宰相,當今皇上的老師,他的女兒乃後宮之首,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呢。如今皇上剛登基,仰仗的就是王大人這股勢力,幸好你沒得罪他,若是得罪了他,可有你的苦頭吃了。”
盧峻熙聽完,便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柳明澈不明白其中的緣故,遲疑的看著他。
“可惜他明明一副錚錚鐵骨,卻沾上了‘外戚’二字。”盧峻熙心中一嘆,自古以來皇家都很計較這兩個字,但凡外戚勢力大的,將來都沒有好結果。不知這位王大人將來如何自退保身。
柳明澈看看左右沒人,便低聲說道:“你可別胡亂說話,這事兒可不是咱們能隨便議論的,知道麼?”
盧峻熙笑笑:“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是在舅兄跟前說兩句心裡話罷了。難道還當著其他人去胡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