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易凝著衛箕意味深長的一笑:“不和你說了,主子的藥浴還有藥湯我都得備著了。”
“去吧去吧。”衛箕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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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月將晚膳放在桌案上,卻未曾想過用膳。
許久,回過神來的顧九才放下手中的茶杯。
“怎麼還不用,快涼了。”女子柔聲說道。
那人身子顫了一瞬,心中暗道了:她平靜的就如同一縷輕煙,而他坐在這裡,卻如同一個多餘的人一般。
難道,時隔多日,他於她,已成為可有可無的一部分了?
那麼昨日?
昨日種種,不過是寂寞之時,聊以慰藉的一場做戲了嗎?
少年擱在腿上的手顫抖了一瞬,骨節微微泛白,他面容平靜,幽深若古潭的眼眸裡卻是激流湧動。
末了,當女子溫柔的手盛上一碗米飯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恍然間,那女子已站在他的面前。
“怎麼還不吃呢?”
她微微皺著眉頭,讓他一瞬心緊,他以為她生氣了。
而此刻她肯同他生氣,再他看來都是一件欣慰卻又難過的事。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等著我給你添飯。”
女子勾唇,昏黃的燈影映襯著她巴掌大的清秀小臉,更增添幾許柔美。
他痴傻地接過飯,竟是先前的一切情愫煙消雲散,什麼休假被駁回,什麼她不在乎他,都不那麼重要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那麼容易滿足的人……
顧九將菜朝寡月面前推了推,又道:“快些吃,別傻看著了。”
又用另一雙筷子給他夾菜。
寡月機械地拿起筷子,猛地扒起飯來,他只知道要聽顧九的,卻連自己在幹什麼或許都不那麼清楚。
顧九見他動了筷,才坐下。
“等我。”
她沉聲道,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一句等她。
少年預料之中的一顫,頓了一下,點點頭,又繼續扒飯。
他鼻頭微微有些發酸,眉眼又似有氤氳之色,他想開口道一句:“快點……”又覺得喉中艱澀,米飯的香甜在他口中全成了苦澀的味道,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更不想讓她覺得有什麼包袱……
他只是頷首,頭越埋越低,不是軟弱,不是無助……
只是,他在顧九這裡,他自認為沒有多少“籌碼”,或者該說,他預計的相見,似乎是“遙遙無期的一個未知”。
他雖不是一個性子急躁的人,卻是受盡了人世分離。
即使數日都讓他倍受煎熬,若是再讓他等上個一年半載,再或者三年五載……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
他沒有一個同常人一樣很好的身體,或許,註定不會是長壽之人……
只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想死,想活得更長久些,再長久些……
“怎麼不吃菜?”
顧九未曾偏頭望向他,只是捧著茶杯,淡淡道。
那人又是一震,忙伸筷子去夾菜,夾了菜又默默地扒飯。
“照顧好自己。”
那人一震,點頭,又想開口同她說她也一樣,卻發現自己嘴裡滿滿是飯,發不出聲音。
“天氣暖活了,藥也別忘記了吃……”
顧九說道,偏過頭,望向窗欞處,紙窗印著屋外院子裡斑駁的樹影,她眉眼也有些氤氳了,便是不再多說,將所有的話都留著重逢後吧。
她又何嘗想要分離呢?
她放下茶杯,一聲嘆息。
末了,少年放下碗筷,帕子擦拭唇角。
再坐了不久,便聽得小易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