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是怎樣在一夜之間自然而然地學會做長輩的,反正,我不行。
“姑姑,”雪碧疑惑地看著我,“不用給小弟弟換一套睡覺穿的衣服麼?”
“別,千萬別。”我開啟冰箱拿了一盒橙汁,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盒子險些掉回冰箱裡面,“那樣會弄醒他的。他醒來一哭一鬧我們什麼也別想做了。”
“可是,”雪碧歪了歪腦袋,把可樂熊夾在肩膀上,“他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吧?這樣睡覺會很熱的。而且,我覺得睡覺的時候還是不要穿著在外面的衣服,那樣不是不乾淨嗎?”
東霓(二)(2)
“哎呀你煩不煩?你今年才多大啊怎麼那麼囉唆——”我重重地把橙汁的盒子蹾在餐桌上,崩潰地轉過臉,迎面看見西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算了,我深呼吸了一下,這個小孩畢竟初來乍到,我別嚇壞了她,於是我換上了比平時還要柔軟的口吻——那種說話的腔調的確讓我自己感覺很肉麻,“叫你洗澡你就去吧,照顧小弟弟是我的事情,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
不過雪碧的臉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似乎對我剛剛的不耐煩視而不見,“這樣好不好,姑姑,我來幫小弟弟換睡覺的衣服。你放心,我不會弄醒他。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很輕很輕的。”不等我回答,她就衝進了我的房間去,然後又像想起什麼那樣探出腦袋,“我知道你把小弟弟的衣服放在哪裡,我今天早上全都看到了。”
我錯愕地對西決說:“看到沒有,她簡直都超過了你小時候——你那時候好像還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她倒好,百分之百賓至如歸。”
他輕輕地笑,“我看人家雪碧比你靠譜得多。至少比你會照顧人。”
“滾吧你。”我倒滿了兩杯橙汁,一杯推到他面前,一杯給我自己,“你就靠譜了?那你還和江薏糾纏這麼久都斷不乾淨,你真靠譜。”
他沒有表情地裝聾作啞,但是我知道他稍微用力地捏緊了玻璃杯,因為他的手指微微有點兒發白。這是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有的習慣動作。
“說話呀。”我窮追猛打,“別想混過去,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又和她搞到一起的?”
他終於無可奈何地看著我,“你能不能不要講得那麼難聽?”
南音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行,那就說說,你倆是怎麼舊情復燃的?”她堆了一臉的壞笑,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還在賭氣。
“你一邊兒涼快去,沒你的事兒。”西決惱羞成怒的表情永遠是我和南音最愛看的節目。
南音興沖沖地看著我,“姐,你那雙新買的高跟鞋可不可以借我——”“寶貝兒,”我笑容可掬地打斷她,“你休想。”
“小氣鬼。”南音咬了咬嘴唇,眼光落回到西決身上,“快點兒講嘛,我要聽聽你和江薏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兒。”然後她又殷勤地補充了一句,“哥你要加油,我喜歡你和江薏姐在一起——她比那個陳嫣強不知道多少倍。姐你看看陳嫣那副嘴臉。生了北北以後她更是囂張了。也不知道在神氣什麼,抱著那麼醜的一個小傢伙還覺得自己挺光榮的——”
“你小時候也好看不到哪兒去。”西決忍無可忍地打斷她,“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倆。你們討厭陳嫣也就算了,人家北北——”
“別,”南音的小臉兒湊到他的臉跟前,嘲諷地拖長了聲音,“叫人家的名字多不敬呀,要叫人家‘小嬸’——你不是早就叫慣了麼?”接著她微妙地調整了一下表情,擺出一副沉著的樣子來,惟妙惟肖地模仿著,“南音,你是不是應該向小嬸兒道個歉——”
“唉喲我不行了。”我緊緊抱著靠墊,笑得差點兒從沙發滾到地上去,“南音你怎麼能學得這麼像啊?天哪——”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西決的肩膀,“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