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怕吃藥的孩子。吩咐那小丫頭把空藥碗端出去,他見顧氏額頭有些汗漬,連忙拿帕子為她輕輕擦了擦,又笑道:“這仲夏日原本就熱,祖母剛剛喝了一大碗藥下去,又蓋了這紗被,得捂出一身汗來。祖母先頭病了,這糊窗戶的紙也不曾換過,改天換上紗,至少也透氣些。”
因張超張起兄弟要去軍營當值,顧氏又不肯放縱了張赳的學業,這些天只有張越幾乎日日在病榻前侍奉。此時顧氏聽著這話,就對著靈犀笑了:“你跟著越哥兒這麼些時日,結果倒是讓他沾染了你的仔細脾氣,連這種瑣事都惦記上了。不過這窗戶紙也確實該換了,那些小丫頭們平日裡忙這個忙那個,偏生忘了這一茬。”
靈犀正想說話,外頭卻是白芳興沖沖地挑起了簾子進來,手中捧著一個盒子:“老太太,大奶奶讓奴婢送了一盒杏仁酥來,說是剛剛做出來,老太太克化得動,正好嚐嚐鮮。”
見張越朝自己看過來,她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說道:“大奶奶還說,老太太幾次三番讓人送東西過去,本應打發香姑娘過來磕頭,可她如今胎象不那麼穩當,等過了頭三個月,一切都妥當了,一定讓她來謝恩。”
聽了這話,張越和靈犀都鬆了一口氣,而顧氏也微微點了點頭:“她既是有身子的人,這禮數也不必急在一時,以後有的是盡心的時候……唔,你剛剛打超哥媳婦的院子來?”
白芳狐假虎威走了一遭,在二太太東方氏面前找回了臉面,此時心裡仍喜滋滋的,本能地點了點頭,見顧氏無話方才退了出去。而顧氏何等敏銳的人,既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少不得在張越和靈犀臉上掃了一眼,見他們彷彿都有些如釋重負,隱約便明白了其中內情,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想起素日裡大小丫頭流露出的些許口風,她不禁漸漸皺起了眉頭。
“越哥兒,之前皇上召見你的時候,是說不日之內便會派你重去青州,之後還會召你回來?”
張越沒料到顧氏忽然提起此事,愣了一愣連忙點了點頭,又解釋道:“據說廷議上頭已經定下了此事,我不過是去跑跑腿。先頭惹出了那樣大的風波,這一回又要去動那樣大的干戈,恐怕皇上確實是不會留著我在那兒。”
想到這裡,他心中頗覺可惜。畢竟,先頭劉達剛剛給他介紹過兩年三熟制,還給他看過一張熬糖的古方子,真不知道這傢伙哪兒來的那許多奇思妙想,哪裡收集的那麼多別人不屑一顧的古記方子。
“這麼說來,你的婚事也該定了。”
乍然聽到婚事二字,不但靈犀大為訝異,就連張越也是心頭一震。想到那一日朱寧和自己說的話,他情知此時是最好的機會,便索性把心一橫道:“祖母,我知道先前曾經上門和咱們家商議過婚事的人家不少,但家裡之前看中的就是杜家和孟家。如今杜先生和孟大人都在錦衣衛獄,不但前程未卜,其他的也說不準,但是……”
“但是你卻瞧中了那兩家的姑娘,是不是?”
顧氏畢竟是一把年紀了,張越的這點小心思她若是瞧不出來,那也枉為人祖母。她此時收起了笑臉,目光在張越臉上瞧了好一會兒,最後方才嘆息了一聲:“雖說婚事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也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當初我給你那匣扇子,你轉手就送給了那兩位姑娘,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心意。我起頭還想,一位出身功臣世家,一位出身書香門第,總有一位是合適的,可誰知道會有現在這檔子事?”
她略頓了一頓,聲音便有幾分嚴厲:“你是大家子,這婚事並非你一個人的私事,而且你應當知道,要娶她們當中任何一個,對你的將來都未必有好處!杜大人也就罷了,那是正人君子,指不定和楊士奇一樣能安然出來,但仕途上也得大打折扣。而那個孟賢……此人熱衷仕途太甚,今天可以窺伺藩王,明日就能夠窺伺皇上,若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