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殺氣,瞧見刀光飛來,矮了身子橫掌劈過,那人悶哼一聲倒在草裡一動不動了。眾武士頓了腳步,已覺眼前之人與先前不同,似換了氣場。
程音拾起那死人的長刀,反握在手裡,前行的步子帶著幾分陌生的僵硬,那刀脆生生地割倒幾棵翠竹,他棄刀接住幾根,抬頭時抹乾了唇邊黑色的血絲,卻不知不覺中溼了眼眶。
“上!”青衣人們雖膽顫,還是硬著頭皮一擁而起。
同是生機盎然的兩種顏色,鮮紅與竹綠,在這晨光依稀的早晨碰撞出刺眼的畫面。撕裂與撞擊的響動在程音耳邊擦過,他將那跟修長的竹舞出劍氣,所指所向傷人於無形。一陣喧囂沉寂,猶如一支急急的箏曲,弦停在耳,尚存餘韻,僅剩三個還立著的青衣人軟了膝蓋,面面相覷一陣,拔腿而逃。
程音鬆手讓那支染血的竹滾落在地,環視散落的屍體,他咬了咬牙齒,轉身幾步在林子衿身前蹲下,見那綁著腕子的布條已浸滿血,他將她馱在背上,抬頭之際,忽然心中一驚,前方一丈之外,不躲不藏,大大方方站著一人。
此人蒙面,土布衣衫,身量並不高大,手持一柄出鞘長劍,似是等候多時。程音微微皺眉,不敢掉以輕心,與他對上目光,來者並不迴避。程音徒著雙手,猶豫片刻,將林子衿在背上顛了顛,便像沒見過那人一樣,另擇了條路邁開腳。
餘光瞥見那人影一晃,眨眼間已到跟前。程音再瞧他的眼,心中已有幾分佩服,此人內力在自己之上,輕功略遜於林子衿,可算上是高手了。
程音無心戀戰,一心救人,於是忍了忍,一言不發地錯身而行,卻見那人橫刀在前。
“你背上的人是誰?”蒙面人聲音低沉,不甚年輕。
“呵……”程音苦中作樂地一笑,勾了嘴角道:“我娘子!”
那人似乎也輕笑地顫了顫身子,探頭打量林子衿的面容,搖了搖頭。
“懷春散在她身上,留下人,放你走。”
“什麼散?沒聽過。我夫妻二人路遇匪徒,好不容易度過劫難,怎麼又碰上你這壞人……要錢我全給你,娘子不能丟了。”
“程音……”蒙面人又深沉起來,道出了他的名字。“你劍法確實精妙,還配得上這張臉。不如,你我切磋一番,不枉費這一面之緣。”
“前輩既然肯賜教,晚輩不敢不應。”他聽他口出此言,知躲不過一場劍鬥,漸漸收起了笑容。“前輩知我姓名,卻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這張臉,是給死人看的!”蒙面人聲音揚起,甩手擲出一物。“接劍!”
程音一手扶著林子衿,一手勾了那劍柄,劍鞘直愣愣地飛出,嵌入土裡。
“看來,任瀟泉還有兩下子,改日需與他會會。”他腕子一勾,將長劍亮起,道:“將人放下,再與我戰。”
程音卻不聽他講,伸手挑折了一根死人腰帶抓在手上,將林子衿與自己綁了個結實,完事後輕輕躍了兩下,聽見她輕聲嚶嚀才放下心。
“呵……你這可算捨命不捨妻?”話音未落,劍氣已飛出。
程音斜了身子,出劍刺喉,那人避得輕巧,轉身反掌,結結實實印在程音胸前,他踉蹌兩步,舉劍護體,咳了一口血,卻忍在嘴裡不肯吐出。劍光又閃,那人已近前朝他下盤揮來,程音提劍去擋,只覺得虎口被震得劇痛,心道:此戰已敗,走為上策。
思忖過後,他旋即提氣往竹林豐茂處奔走,十足的狼狽逃走之態。那人哈哈一笑,道:“怎麼總是想跑呢?”
程音雖是心中氣惱,面子上也過不去,但覺得背上林子衿越來越涼,不由得焦躁不安,暗暗罵道:“懷春散是個什麼玩意兒,引來這麼個高手。”
腳下正忙著,他忽然見前方綠竹見一抹銀色掠過,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