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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平宮裡去,繞過帝后兩人,心思真是叫人難猜度,不守規矩是小,長幼不分才是大。孰真孰假誰是誰非,還不是這人一句話的事。

倒是又給遠王殿下羅織一項罪名,於是彈劾奏疏長了翅膀一樣往東宮的案頭上飛。臨到頭還要牽扯上嫁了閨女的老魏侯,言道這兩人狼狽為奸,一為錢財一為強權,嘖嘖,真是一出好戲。

三分真三分假,終究還是人定勝天。

外頭鬧翻天,宮裡頭老皇帝有心也管不得,鎮日裡死屍一樣挺在龍榻上,全靠著藥罐子吊著,連喝藥續命都要十來個人伺候著,好似一口氣上不來就能蹬腿駕鶴西去,哪裡還有那閒工夫閒力氣管這些事。

遠王下獄第二日,臨光仍舊還是照常在正儀堂當值。

博金推門過來找她,肇慶這小子又是個空殼子,自然攔不住,叫他一路徑直往裡闖,自顧自坐下就是個老太爺,開腔同人搭話順手得很。三言兩語也不知為何就說到了這鬧翻天的宮闈,一說萬平宮裡貴妃娘娘尋死覓活正想法子撈兒子,各樣手段都用盡,沒轍。

又說曲瑞宮裡安生了幾日,謹惠整日只在萬平宮裡候著,連帶著底下人大氣不敢出,這萬平宮真是牢籠一樣。

小道訊息倒是多,真該給他個“包打聽百寶箱”的名頭當當。

她眼皮子疼,後腦勺還鼓著好大一個包,吸一口氣才壓下了皺著的眉。心驚也罷,後怕也罷,全都掩在案後一張青白的臉上,沒抬頭,聽他絮絮叨叨又說起旁的事。

他自討個沒趣,不惱不退,徑自端起手邊一盞茶,喝上一口潤一潤喉,方才老媽子一樣又續道,“不過這事說來真是叫人唏噓……好些年也沒這樣大陣仗的事了……”又喝上一口茶,堵不住他嘴。

臨光心一動,想起來些事,也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誰說好些年,不過六七年,短著呢……”

所有的往事都紛至沓來,在她腦子裡打轉,那時冷至人骨子裡的落雨,這一時陰晴不定的天,開滿了整個府邸的山茶花,還有後來許許多多年見過的骯髒事,好像就在昨天。

想起來,顏色還鮮明得很,她分明不曾忘,又哪裡需用自欺欺人。

博金沒察覺她走神,一番話說得極有深意,“——倒也是,約略六七年,說起來,上一回這樣場面還是二三案……”

一條蛀蟲,兩朝元老,三戶高門,又有上不得檯面的小嘍囉十個百個,合起夥來做下這二三案,營私舞弊於科舉之時,不是二三案又是什麼。

臨光聽得胸悶心煩,兀自站起身,“你想著你的二三案,我自然要出去走走……”人已站起身,去聽博金又問一句,“你出去做什麼?可要我陪著……”

“不用……”她想也不想拒絕,只是說,“往華容殿去,開雲殿下說是又病了,也不知真假……”

博金沒再攔,只是由得她走出門,良久才收回眼,嘆一句,“醉翁之意……”

反是臨光,徑直走出門,自然沒聽見這句話。

緣何?

因她早已僵立當場,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立身館前,有人提足向前,同她離得三步遠,正低頭望她。

所有的隔閡都在此時消散,她隔著寬寬一條廊柱瞧著眼前這人,勾出一點笑,“韓大人。”

頭頂紅紙燈籠晃呀晃,分明不是春日,可為何這春意這般濃。

他抬抬頭,同她對視,“姜女官。”

這一日至於此,萬事終焉。

☆、陳年老番

韓功予第二回瞧見姜家那倔強彆扭又不識抬舉的姑娘,是一個春天的傍晚。

一整日的暖陽散盡,落下層層疊疊的餘暉,長了腳一樣攀在高高的牆頭不捨得走,燻得人懶洋洋,連骨頭都要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