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和水笙便兩人聯手,也萬萬不是自己的對手,只是這雪谷中多耽無益,還是儘早覓路出去的為是,找到了出路,卻須得先將兩人殺了滅口,自己昨日的種種舉動,豈能容他二人洩露出去?
他施展輕功,在雪谷周圍查察,見這次大雪崩竟是將雪谷封得密不通風,他“落花流水”四人若不是在積雪崩落之前先行搶進谷來,也必定被隔絕在外。這時唯一出谷的通道上積雪深達數十丈,長達數里,在雪底穿行數丈乃至十餘丈,那也罷了,卻如何能穿行數里之遙?何況一到雪底,方向難辨,非活活悶死不可。這時還只十一月初,等到明年初夏雪融,足足要捱上半年。谷中遍地是雪,這五六個月的日子,吃什麼東西活命?
花鐵幹回到石洞外,臉色極為沉重,坐了半晌,從懷裡取出馬肉吃,慢慢咀嚼,直將這一塊馬肉吃得精光,才低聲道:“到明年端午,便可出去了。”
狄雲和水笙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和他都是相距三丈來地,他這句話說得雖輕,在兩人耳中聽來,便如是轟轟雷震一般。兩人不約而同地環視一週,四下裡盡是皚皚白雪,要找些樹皮草根來吃也難,心中都想:“怎捱得到明年端午?”
只聽得半空幾聲鷹唳,三人一齊抬起頭來,望著半空中飛舞來去的七八頭兀鷹,均想:“除非象這些老鷹那樣,才能飛出谷去。”
水笙這匹白馬雖甚肥大,但三個人每日都吃,不到一個月,也終於吃完了。再過得七八天,連馬頭、五臟等等也吃了個乾淨。
花鐵幹、狄雲、水笙三人這些日子中相互都不說話,目光偶爾相觸,也立即避開。花鐵幹幾次起心要殺了狄雲和水笙,卻總覺殺了二人之後,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在這雪谷之中,滋味也太難受,反正二人是自己掌中之物,卻也不忙動手。
過了這些日子,水笙對狄雲已疑忌大減,終於敢到石洞中就睡。
踏進十二月,雪谷中更加冷了,一到晚間,整夜朔風呼嘯,更是奇寒徹骨。狄雲“神照功”練成,繼續修習,內力每過一天便增進一分,但衣衫單薄,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究竟也頗為難捱。水笙有時從山洞中望出來,見他簌簌發抖,卻始終不踏進山洞一步以御風寒,心下頗慰,覺得這小惡僧“惡”是惡的,倒也還算有禮。
狄雲身上的創傷全然痊癒了,斷腿也已接續,行走如常,有時想起這斷腿是血刀老祖給接續的,心下不禁黯然。
馬肉吃完了,今後的糧食可是個大難題。最後那幾天,狄雲已儘可能地吃得極少極少,只是吃這麼一小片,但他所省下來的,都給花鐵幹老實不客氣地吃到了肚裡。水笙心道:“一位成名的大俠,到了危難關頭,還不如血刀門的一個小惡僧!”
這晚三更時分,水笙在睡夢中忽被一陣爭吵之聲驚醒,只聽得狄雲大聲喝道:“水大俠的身體,你不能動!”花鐵乾冷冷地道:“再過幾天,活人也吃!我先吃死人,是讓你多活幾天!”狄雲道:“咱們寧可吃樹皮草根,決不能吃人!”花鐵幹喝道:“滾開!羅嗦些什麼?惹惱了我,立刻斃了你。”
水笙忙從洞中衝出去,見狄雲和花鐵乾站在她父親墳旁。水笙大叫:“別碰我爹爹!”飛步奔去,只見堆在父親屍身上的白雪已被撥開,花鐵幹左手抓著水岱屍身胸口。狄雲喝道:“快放下!”水笙急道:“你……你……”
突見寒光一閃,花鐵乾衣袖中翻出一枝短槍,斜身挺槍,疾向狄雲胸口刺去。這一槍去得極快,狄雲內功雖已大進,外功卻是平平,仍不過是以前戚長髮所教的那一些拳腳劍術,給花鐵幹這個大行家突施暗算,如何對付得了?一怔之際,槍尖已刺到他胸口。水笙大聲驚呼,不知如何是好。
花鐵幹滿擬這一槍從前胸直通後背,刺他個透明窟窿,那知槍尖碰到他胸口,竟然刺不過去,阻了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