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孽畜!家門不幸啊!”蘇青聞言回頭,卻見是蘇老先生起身,欲向著這邊而來,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不利落,眼睛向上一翻,頓時跌了過去,眾人見狀急忙湧過去相扶,有人叫道:“蘇大夫,快來看看蘇老先生!”蘇青低頭看了看月娥,將手拉著她便向著那邊去,月娥腳步頓了頓,手上掙了一下,蘇青手中頓時失了月娥手,與此同時,周圍有人只是推搡蘇青,說道:“蘇大夫,快看老先生要緊!”蘇青皺著眉,叫道:“月娘!”月娥站在原地,含淚微微而笑看了蘇青一眼。人群攢動,擋了蘇青眼。蘇青心想只看父親無事就可,便急忙低頭去檢視蘇老先生。
這邊月娥孤零零站住了,周圍看熱鬧諸多人都未走,只縮在一起望著她,有人在身後,忽地低聲說道:“其實,那日在良記,我看到將軍大人只著內衫在那……同姚娘子兩個在屋內……就知道不妥當,沒想到……”聲音雖低,但當時無人說話,這聲便被眾人聽得清楚。
月娥身子略晃了晃,頭頂上方巾動了動,月娥伸手將它扯下來,扔在旁邊桌上,一步一步走到敬安身邊。
敬安正也站著,一眼不眨地看她。月娥到他跟前,說道:“你為何要如此?”
敬安說道:“你知道。”月娥望著他雙眼,說道:“我不知道。”敬安說道:“我不能叫你嫁給別人。”月娥說道:“你何不剛剛一箭射死了我?”敬安冷冷一笑,眼睛微微眯起,低了聲音,說道:“我最想射死人,是蘇青!”
月娥身子一震,回頭看了一眼蘇青,卻見他被人群遮住,已經是看不到,月娥回過頭來,說道:“你到底想如何?”敬安說道:“我不能叫你嫁給別人,我要你……跟我走。”
月娥冷笑,說道:“縱然我不能嫁給蘇青,你也別想,我寧死!”敬安淡淡說道:“你只管死,我叫蘇青跟他家人為你陪葬。”他話極冷,又說,“——你知道本侯說到就能做到。”
月娥聞言,抬手,一巴掌便打過去,敬安也不躲開,眾目睽睽之下,便吃了月娥那一耳光,頓時那冰雪也似臉面上紅紅地腫了起來。
周圍有人便尖叫一聲,繼而牢牢捂住嘴巴,其他人見了這幕,都也驚如痴如呆,泥雕木塑一般。
月娥打了一巴掌,雙手抖個不停,望著敬安,敬安只是不動。月娥心裡恨極,哆嗦著說道:“謝敬安,你憑什麼這樣!”敬安咬著唇,不說話。月娥淚眼朦朧對上他冷酷雙眼,最終閉了閉眼,忍了又忍,說道:“好,好。”終於慢慢地抬起手來,摸到頭髮上,手指哆哆嗦嗦,摸了一會兒,終於摸到那兩隻鳳頭金釵,月娥用力將釵子拔下來,握在手心裡,又去摸兩個耳垂,把那金花耳環也摘了,最後是雙腕,將那龍鳳雙金鐲子也取下來。
自始至終,敬安目光未曾離開她分毫。月娥做著這些,心痛如絞,眼淚亦自始至終未斷,轉過身走一步,將這些首飾交給旁邊那曾伺候她梳妝丫鬟,低聲流著淚說道:“這些都是你家少爺,替我交給他。”丫鬟渾身顫抖接了。
月娥交了首飾,當下不再看其他人,轉過身向外便走。
敬安見狀,便邁步跟上。身後蘇青替蘇老先生把了脈,見只是氣迷心竅,停一會無大礙,便起身尋月娥,見月娥邁步正向外走,頓時魂飛魄散,便向外追過來,叫道:“月娘,你去哪裡,月娘!”
月娥淚落如雨,只叫自己不得回頭。蘇青追到門口,敬安一揮手,兩個近身侍衛便將蘇青攔住,蘇青不得上前,左衝右突,只大聲叫道:“月娘,月娘,你回來,你回來!”聲音漸漸入哭。
月娥雙腿發軟,再也前不了一步,慢慢地想要回頭。敬安上前,伸手攬了她腰,說道:“走罷。”月娥閉了閉眼,終究未曾回頭,敬安邁步向前,將月娥帶了出門。
敬安帶著月娥,一口氣出了蘇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