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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牆壁潔白無瑕,這無瑕的潔白是真實情況還是我的記憶使然?

在那間潔白無瑕的房間裡,我爸把二胡掛回到牆上。那二胡的棕黑色形狀看起來非常逼真地像一把二胡。

半夜裡,掛在牆上的二胡不時響起嗡兒嗡兒的微響,我睡得不甚安穩。次日下午,我爸送我回吉木中學。他的技術還不算熟練,不過,在某些較為平直的路段,他還是痛快地轟著油門掛上了四檔。在野豬溝,遇到暴雨。我和我爸扶著摩托車,背風站在路邊,被暴雨擊打得弓起背部,硬起肌肉。十多分鐘後,暴雨停了。剛修的簡易公路上土質鬆軟,經暴雨沖刷,很多地方都滑坡了。摩托車走得很困難,我爸將兩腿叉在摩托車兩側,時常在將要滑倒時支撐一下。不少路段是我爸一個人歪歪扭扭地騎過去的,而我跟在後面小跑。到了108國道,我和我爸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一九八六年七月,我在吉木中學第二次參加中考,此番我懷著農村孩子跳龍門的憤怒傾力一搏,感覺相當不錯。中考之後,我帶著一本密密麻麻記錄著林阿姨母女倆衣食住行的筆記本離開吉木中學,回九道溝老家等待發榜訊息。為隱秘故,我現在寫日記的風格也發生了巨大變化。我事無鉅細地記錄,詳細描繪,絕不表達自己的觀點好惡,好像在作嚴格的描寫練習一樣。為了保險起見,日記中林阿姨的名字全用某某某代替。夜裡我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閱讀。讀一小節,閉上眼睛想像一陣,這樣我就獲得了一種直接將林阿姨帶入夢中的能力。

夢,有點像化學實驗課上使用的試管,放進去兩種以上的物質,引發燃燒、融合,然後變化出東西。我肯定我就這樣進化了。除了做夢,我還試著像夏小那樣寫了一些詩。做法是將日記上面的一些段落,按照詩歌的形式分行,盡我所能加入比喻、排比以及發音特別的詞語表達思念之情。有三種東西被我反覆寫在詩裡:一是林阿姨的美麗,二是她與李天壽的關係帶給我的恥辱和憂傷,三是林阿姨林小梅母女倆在一起的情形,令我油然而生的溫暖感覺,以及我特別想保護她們的願望。詩這種短句子的文學體裁,有奇妙的偽裝能力,對吧。比如我說愛情,心中所指的是那種難言的隱秘夢境,可是別人看到的卻是所謂的高尚浪漫的情懷,沒有任何具體所指。我認為詩是最好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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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李哥 3(2)

這個暑假的大多數時間,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間,從裡面插著門,看日記,做夢,把日記中的句子改成詩。我媽如果某天無事可做,會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推我的門。我高聲問她什麼事,但不起身開門,我媽推了一會兒門,說沒啥,就離開了。過一會兒她還要來推門,將前面的情形再重複幾次。我引起了她的好奇,吃飯的時候她心事重重地盯著我的臉。有一天她認為我貧血,此後她就每天做韭菜炒雞蛋幫我補血。

發榜後,我們得知,我和夏小考上了市立師範學校,林小梅將升入重點高中第三中學,準備考大學。去師範學校報到那天,我和我爸騎摩托車到吉木鄉,先到林阿姨家寄存摩托車。除了恭賀彼此的子女學有所成外,我爸和林阿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沒說話的空隙,他們用大人特有的笑微微心中有數的樣子來代替那些無言的東西。這時候,我和林小梅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同時機靈地默不作聲,豎著耳朵捕捉他們的細微動靜。

那些是微微一笑、嘴角微微一動、快速一眨眼等等瞬息即逝的動作和表情。

林小梅對我眨眨眼說:“聽說你們學校和我們學校捱得很近,你要來找我玩哦。”

我說:“當然。”

我和我爸告辭出門,搭班車進城。渡口市因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開發大型鐵礦而建市並飛速發展起來,地處狹長的江谷,平地極少,那些六層或者七層的水泥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