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畢竟是季門苗苗的終身大事,白某人草率應承之後,也有些心有餘悸,好歹把流程走到底,知會了老子季雲卿。
那邊廂一接到電話,無可避免的來了氣,“好你個小赤佬,明明有電話你不打,偏偏要發電報到商業協會秘書長辦公室,這麼輾轉反側的大肆折騰,害得老子愣是以為你出事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你還好吧?十一吶”
這邊廂訕訕然翻了翻眼簾,微不可聞的嘟囔了一句:就是不想跟你多羅嗦,你以為是什麼……繼而乾咳兩聲,切入了主題,“這個……都還好,我這邊……有點事要跟您講一講……”
“撒?”季雲卿聽到這吞吞吐吐的口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呃……眼下情況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反正嘛……就是……這個,俗話說長兄如父,所以……我就代您為十一應了一門兒親事。那邊吧,也算門當戶對,家裡是開賭檔的,發展得挺好……那個……差不多就是這樣。”白九棠一手握著聽筒,一手撓鼻子撓眼睛撓頭,顯然是連自己都覺得難以啟口。
季雲卿聽完這席話傻眼了,抱著聽筒劈頭蓋臉說道:“你到底在津門玩什麼花樣啊?一會兒讓我高調宣揚父子關係,一會兒又讓蘇三刊登離婚啟示,現在居然跟我說你替十一結了一門親你不會是中邪了吧要不要我派人上來瞧瞧?”
“不要不要不要”白九棠驚起八丈高,忙不迭推脫道,“事情差不多都辦成了,不用再派人來了不出意外,我們很快就能回上海,到時候再說吧。再會”說罷,咔噠一聲甩上聽筒,閃避不及的收線了。
……
山口奈美右肩中槍,傷勢較為嚴重,幫會醫生只能為其取彈而不能為其輸血,當即建議轉送醫院。
奈美也不乏為女中豪傑,為了避免引起了不必要的騷亂,堅持就地醫治,不同意下船入院。
在這僵持之間,白某人自然攜著那點不太厚道的小心思,套取了季十一的下落,以免手術有個什麼閃失,被這兩腿一蹬的女娃帶走重要資訊。
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季十一居然被軟禁在法租界的一處歐式宅邸裡,離美昌碼頭不過數里地。
得知這一訊息後,白九棠立刻讓永仁寫了一張字條,請奈美落下大名,並附上柳葉刀片作為信物,領著一眾兄弟朝軟禁地奔去。
駐守歐式小樓的並不是日本浪人,而是兩名中國本地僕役,二僕穿著樸素的工人裝,帶著平和善意的神情,一如奈美所描述的那般,並不見得有任何可疑。
小樓分上下三層,據說季十一被關在三樓,除了失卻人身自由以外,不比王公貴族的日子過得差。而他的一群手下,則個個毫髮無損,被分別關在二樓的房間裡,日食三餐由這二位僕役照料。
白九棠遞上字條和信物,便如願拿到了鑰匙,一邊責令眾兄弟解救季門子弟,一邊急不可待的朝樓上衝去。
三樓的走廊盡頭有一扇特別的房門,門上開著一道方形的孔,想來是送飯的視窗,這般形制令人聯想起拘獄時的自己,即便白九棠一直不肯直面兄弟情義,也止不住頓生悲憤的心情。
聽得“嚓嚓”一聲,鑰匙鑽入了鎖孔裡,裡面的人如鬥雞一般聳起了一身毛來,還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堅固的房門陡然開啟,一腔激奮的高喝傳了進來:
“十一”
備戰狀態霎時雲散,季十一痴痴起立,驚愕的瞪著眼睛,好似一幅定格的畫面,分毫不能動彈。
“**這也能稱為‘堪比王侯’的待遇?”白九棠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房來,怒髮衝冠的俯視著他的腳鐐。
爾後,發現場面好冷,竟然無人應答,不由得緩緩抬頭,對上了一雙依舊處於定格中的眼眸,那焦急的斥罵便猝然出了口:“他們把你給折騰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