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帶了難得的得意:“先不論哪家,你一定不曾吃過。我可是跑到……”還不及說完,他匆匆打住了話頭,改口道:“幫你拿雙竹筷來。”
狐狸瞧著他遠去的身影,只想,又是跑到哪個老遠的地方去了呢。
他不曾開口問,待到杜衡遞了筷子來,只是默默的吃,覺得這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入口的味道,竟也變得說不出的古怪,彷彿是用心嚐出來的一般,又辛酸又苦澀。
杜衡仔仔細細瞧著他,突然悠悠地嘆了口氣,卻又笑了一聲,道:“看樣子這菜也不合你胃口,明天我再換一家吧。”
狐狸聞言,只覺得將那食物嚥下都是艱難,好容易吞下去,開口道:“別了,看來味道都那樣,遠了的也不見得好吃。”嗓子似乎都梗的喑啞了。
杜衡看了他一會,動手斟了杯茶推過來:“先喝點兒。”見他灌了半杯下去,才又說道:“你平日總嫌這山下的菜色吃多了膩味,才換了遠了些的。哦,其實也不遠的,我使了法術,也能行的挺快,還是,你要吃我做的菜?”
狐狸垂了頭沒接話,半晌,露出不耐的樣子來,點了點杜衡幾乎沒動過的筷子,撇了撇嘴道:“都行,你真當我只知道吃麼。你快點兒吃,好些日子沒傳靈力給我了,今天月色正好,別浪費時間。”
杜衡抬頭疑惑地看了看半空裡遮著半張臉的小月牙,到底沒將疑問說出口。
狐狸的法術其實已恢復的差不多了,可畢竟比不上未受傷前,且狐珠到底還不曾尋到,杜衡擔心他出意外,總還要輸些靈力給他。
狐狸與他對面坐著,姿態倒也隨意,雙手相抵,感受清靈的法力源源從手心裡傳來。
也不知是因了心境還是其他,狐狸在這時總覺得,這是夏夜裡難得的一個清靜的時刻,天地間萬物的嘈雜之聲也不知湮沒在何方,世界裡彷彿只有嫋嫋夜風、淺薄山嵐、如水月色、杜衡和他。
而唯一的聲響,就是自己的心跳,怦、怦、怦,一聲響過一聲。
他偷眼去看杜衡,杜衡的面上都是專注的神態,眼簾緊緊闔著,嘴抿成一條線,微微有點兒泛白。
他瞧的目不轉睛,眼神流連不去,心裡也不知是心疼或是心癢,卻又是高興。再看久一點,就想傾身過去,在那抿著的唇上觸一下,或者,就曲一曲手指,同他十指相扣也好。可等到手心裡的靈氣一滯,他又忙匆匆收了心思,也裝模作樣的闔了眼,待到杜衡把手撤回時才再次緩緩的睜開。
很無謂的表現,卻被他像救命稻草一般攥著不願放棄,掩耳盜鈴一般,可杜衡似乎瞧不出,他也覺得好笑、可笑。
杜衡沉沉地呼了口氣,催促他取玉片出來吐納月華,然後靜靜看了他半晌,忽然又開了口。
狐狸還當他又要問那句是否喜歡,莫名地豎起全身的毛,戒備一樣。
杜衡卻只好笑地看了一眼他面上僵直的神色,輕聲道:“明天隨我一道下山吧,如今我都沒了把握,真是不知你喜歡什麼了。”
他的語調很平和,且很平常,可狐狸分明聽出了一聲不曾出口的低嘆、還有淺淡的失望和無措。
杜衡醉時的話語無端就在耳畔響起來,有那兩顆晶亮的水,有他一貫溫存的笑,平白叫人心酸。
他是決計不會讓狐狸憂心的,就像狐狸說不出一句愛一般,他一樣說不出一聲苦悶。
狐狸陡然覺得心間泛起了苦味,像吃了黃連一樣,連帶舌根也慢慢牽起這味道來,像又喝了當日的那一碗苦藥,直叫臉都要皺起來。
狐狸再坐不住,匆匆起了身,丟下一句好的,就扎進房間裡去了。
他也不點燭火,只就著稀薄的月光看桌案上一疊都落了灰的紙,心頭緊緊地揪著。
到底自己也是深深的愛上了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