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跡旁敲側擊,他也明白自己以前好歹是稱霸一山的狐大王,可又有哪個狐大王,會像他這般狼狽。
他真真後悔去招惹了杜衡,他現在才明白,杜衡的認真和執著,真叫人可怕,尤其是自己這樣,從不慣將真情實感說予人知的。
狐狸也是有感到欣慰的,他瞧得出,杜衡如今做的事兒,目的極端明確,無非就是為了留得自己,叫自己喜歡上他。可這欣喜才冒了個頭,就在巨大的煩惱中被淹沒了。
狐狸現今,每一日,幾乎都面臨著一個問題。
杜衡每一天都會笑著,用極期待的神情語調問一句:“怎樣?如今可喜歡這兒?”
狐狸張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終究梗了脖子,不曾點個頭。
杜衡卻也沒有別的表示,就是彎著眉眼點一點頭,像是對著他,又似對著自己輕輕說一句:“恩,沒關係,是我著急了。”然後轉了身,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忙活。
狐狸盯著他的背影瞧,初時覺得就同平日一般,看的久了,竟又看出了一線落寞,自己心裡也是一傷,可再定睛去看,就正好瞧見杜衡回了身把他淡淡瞥上一眼,牽起嘴角露出個笑來:“阿瓊,你怎總盯著我瞧,若這樣還說不喜歡,我是不相信的。”
狐狸心裡一跳,就把眼神掉到一旁,只說:“哪個盯著你,想得多了。”
杜衡便笑了笑,不再接話。
狐狸看著瓊樹頂上嫩黃的雛鳥團成一個小絨球,只在巢上露出點點絨毛來,多半睡得香甜,兩隻花色漂亮的成鳥啾啾鳴叫了幾聲,就開始恩愛的摩挲頸項,心裡莫名地就嘆息了一聲。
他聽了杜衡那樣說,就也不敢再去看他,可又怕若是沒有自己的眼神牽著,那背影不知又該有多寂寥,想著想著,自己也覺得好笑。
他也願意做一切叫杜衡覺得暖心的事兒,願意隨著杜衡下山除妖,願意為保他的平安,自己流血流汗,可獨獨不願意,把這樣的心思,顯露在他的面前。
一句話的事兒,看著比什麼都要簡單,但脫口而出,卻比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困難的多。
又這樣捱過了一天。
狐狸尋了個藉口,仍沒有陪杜衡到山下去,自己伸著手臂攤在石桌上,藉著石子的清涼,想叫煩躁的心情平復下來。
他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實在悔的很,早知會像今日這樣,自己應該做好萬全之策,再去騙杜衡的一聲喜歡的。
做什麼非要說出來才算數呢!他實在懊惱,撓了好幾下桌板,又想著杜衡也不是不曉得自己的脾性,怎地偏偏出了這樣為難人的題。
夏季燥熱的空氣,在降臨的夜幕下漸漸清涼了起來。
狐狸百無聊賴地數天上一顆一顆顯出來的星子,想著杜衡快要到家了,又開始煩惱起來。
總是不應,只怕太傷杜衡的心了,可這一時半會,實在沒有心理準備說那句話啊!
杜衡輕輕的腳步聲已然在院子裡響起了。
狐狸噌地跳起來,回身咧了咧嘴:“回,回來了?今天可比平日都晚。”
杜衡面上盈著挺開心的笑,也不多說,就走到石桌旁,放下一個小食盒。
狐狸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僵了僵:“又是哪個姑娘?”
說完自己先覺得恍然:你瞧我這樣吃那群女孩子的醋,怎還不明白我是怎樣想的。
他幾乎忘了杜衡原在這事兒近乎一竅不通的。
果然,杜衡就彷彿沒見著他難看的臉色一樣,只是平平淡淡的說:“你先來嚐嚐再說。”
狐狸撇了撇嘴,把他仔細一瞧,就看著他頰上有未退的紅暈,鬢角也帶了汗,再看一下食盒裡,竟是不曾見過的菜色,心念一動,問道:“這,這又是哪一家的?”
杜衡臉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