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倜儻當屬十一”
如意笑著接了下半句:
“姑娘不歡喜十一爺,奴婢卻覺得十一爺挺好,真心實意的待著姑娘呢,若是十一爺……”
說到此,忽而覺得不妥,便停住話頭,叫小丫頭重新捧了新茶進來,便退到了外面,端著個針線笸籮靠坐在廊子上繡花,一邊心裡琢磨著,這事兒是不是提前知會那府裡的老太太,若是瞧著今兒白日的光景,姑娘這樁親事便是成了,也難說好到哪裡去。
雖說男人沒幾個不貪戀美色的,可為了美色,忘了規矩門第的,卻也著實過了些,偏自家姑娘如意是知道的,別瞧著面上大方,心性卻高,別說柳公子,便是十一爺這實誠上心了六年多,姑娘不也就淡淡的,柳少爺怎入的了姑娘的眼去。
莫瞧著我不好,我看你也不順眼,即便嫁過去,姑娘這一輩子可要如何呢,姑娘又是從小富貴窩裡,掌上明珠一樣長大的矜貴主子,那樣的日子又怎麼過的來。
這一出神,手裡便沒了準頭,一針紮在手指頭上,疼的鑽心,奶孃忙坐過來道:
“怎的扎著了,這做針線活的時候,可不興想事情,剛頭我在那邊遠遠就瞧見你出神了,可不要扎手的,我瞧瞧”
奶孃捏著她的手指對著日頭看了看,不禁讚了聲:
“倒是不妨事,只如意姑娘這雙手可真真漂亮,跟咱們小廚房裡剛剝開的蔥白一樣。”
如意臉一紅,縮回去:
“媽媽今兒可怎了,怎的到拿我取笑了起來”
奶孃道:
“非是我拿你取笑,這些年,我一邊瞧著,咱們姑娘的事兒,你實實在在是放在心裡了,忠心實在,你是個靈透孩子,我也不多說,前幾日太太把我叫過去,略露了點風,讓我悄悄過來討你個注意……”
如意一愣,繼而就明白過來,臉上染上些許緋紅,院子裡的梨花雖謝了,那邊架子上的紫藤卻開得正好,串串垂掛下來,一陣風過飄來花香沁人,日頭清淺,半明半暗落在如意身上,竟有一種別樣沉靜的美好,倒把奶孃看的有些怔了。
如意生的出挑,加上性子好,即聰慧又穩重,這些年真有不少人惦記她,前些年,那邊舅太太還想著,把她要過去給王府裡的大爺,做個房裡人呢,可一則是宛若這邊使喚慣了,沒個能替她的人,再有,旁敲側擊的問了問,她自己竟也不樂意。
後來說了幾家,都搖頭,這一耽擱,十三跟著姑娘,都十九了還沒個婆家,太太也著實怕耽擱了她,知道宛若奶孃和她近些,便讓奶孃來和她說,這若是再耽擱下去,過了二十便再難找好人家了。
奶孃嘆口氣道:
“我知你捨不得咱們姑娘,如今我瞧著福兒祿兒雖小些,也能幫襯著些了,不比剛來時毛毛躁躁的,你就放心吧,你便不想嫁人,你家裡的哥哥跟老太太提過幾次了,說要個恩典,贖了你出去,好好找個婆家。”
如意咬咬唇,忽然抬起頭來:
“媽媽,您哪知道我們家的事兒,當年可不也是哥哥把我賣到府裡頭去的,說的好聽,贖了我出去,他真捨得拿銀子嗎,那點小心思打量誰不知呢,知道我在老太太跟前混了些體面,說是贖,指定是計量著,老太太那會看上他那點銀錢,說不得,還貼補些銀兩東西於我,他得了銀子東西,轉手再我把賣了,這一出一進,他們就又發了筆財,我的命賤,也不給他們白賺了這銀錢去,我打早就想好主意了,這輩子就跟著姑娘,一輩子不嫁人便是了”
奶孃倒是笑了:
“你平日裡勸姑娘倒是明白人,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卻也糊塗起來,哪有一輩子不嫁人的,你便不想家去,回了老太太,尋個可心的人家也不難的,咱們姑娘就是嘴裡那麼說說,柳府那邊可都在看黃曆擬吉日了,過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