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的弟弟亥時二刻順利落生,蘇澈大喜,蘇老太爺取名承起,承起倒是給慘淡許久的蘇府,帶來了些許生機。
臘月二十三,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落雪,雪不大,稀稀拉拉洋洋灑灑,掛在樹枝屋脊上,不過半個時辰時辰,就是一層銀白。
宛若卻再沒工夫閒坐發呆,王氏正在月子裡,大楊氏打入了冬,就犯了舊疾,內府中事務,就一總交給了宛若打理,偏偏趕上大年下,分外忙碌起來。
過年要送給各府的年禮,雖說如今個各府裡收不收還另說,送是一定要送的,這便是最無奈的事了,府裡進項不多,處處節儉著過,蘇府這個年過的,卻已經是七零八落。
宛若剛把手裡的賬冊闔上,外面小丫頭忙進來道:“柳姑娘來了。”
“柳姑娘?”宛若楞了一下,才會意過來是柳彥玲,如今真算稀客了,不似過去,兩人常日在一處玩耍。
自從宛若跟柳彥宏的親事退了,兩人便走動的不勤了,到後來,竟漸漸不怎樣走動了,如今柳府正得勢,蘇王兩家卻已經沒落,這一起一落,兩人的處境跟從前已是天壤之別。
從前到後,也不過幾月的時間,兩人就生分起來,故此,這時候柳彥玲忽然過來,倒真成了地道的稀客。
宛若迎了出去,就見柳彥玲站在廊下,直眉瞪眼瞅著那邊的枯枝紫藤架子發呆。
見宛若出來,也沒有招呼的意思,只喃喃的道:
“還記得,不過幾月前,我來尋你玩耍,那架上的紫藤花開的正好,你們姐弟兩個,原本在房裡說話兒,我一來,承安哥哥便躲了出來,卻也沒走遠,只在那邊紫藤架下的石桌上,擺棋譜,一陣風拂落些許紫藤花,花瓣落在承安哥哥的頭髮上,黑髮紫花真真好看……”
58命不由己
宛若眸光一黯,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柳彥玲才跟承安一起多少日子,她跟承安幾乎日日在一處的,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太長時日,一起讀書,一起下棋,一起練字,一起彈琴,一起騎馬……
宛若甚至都說不完數不清,她究竟跟承安幹了多少事,幾乎她的生命裡,從一開始就有個承安的。
試想,這麼個日日在你身邊,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忽然有一天消失了,那種感覺,都不能用悲傷難過來形容,那是一種空,很空很空的感覺,彷彿這世間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既定意義的那種空。
沒有承安,宛若覺得,她的世界都變成了黑白兩色的,無趣之極。看到什麼,都不由自主會想起承安來,深刻到,她這一世都不可能忘的了。
如意掃了姑娘的臉色一眼,忙道:“外面冷得緊兒,姑娘進屋說話吧!若是侵了風寒,便不好了。”
說著,讓小丫頭打起簾子,兩人才進了屋,一邊一個坐在炕邊上,誰也沒說話,那種生分,早已如春草隔斷了路。
如意把兩盞茶放在炕几上,退了出去,屋裡就剩下兩人,好半響兒,柳彥玲才幽幽的道:“宛若,你跟我哥哥的親事,雖是趙睎想的主意,我卻也幫了忙的,當時,我就想著,你若是嫁了我哥哥,我跟承安哥哥便不可能了,那時候鬼使神差的,就幫了趙睎,想必你也是知道這些的,自打那次後,你便跟我生分了,想必是惱了我。”
說著,抿抿唇:“我從小雖跟你好,可也嫉妒你,你可知道,你事事比我強,處處比我好,無論趙睎,還是承安哥哥,他們從來都不會注意我,你的事情,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他們都會上心,放在心裡,當件了不得的大事,悄悄的辦了,來討你歡心,那時候,我就想,你該讓我的,我該比你好的,因為你是我嫂子,可後來我想想,即便你讓我了,我也還是嫉妒你。”
柳彥玲抬眼盯著宛若:“你看你,我都這麼跟你說了,你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