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低頭沉思片刻,等再次抬頭卻又變回了第一個女人,那個為了一雙鞋威脅要殺了她的女人。她光著腳向後退了一步,手上緊緊攥著特魯迪用來裝精緻的菲拉格慕女鞋和《紐約時報》的帆布袋。
“噢上帝,”她說。“噢,真疼!媽呀!你必須讓它停下來。它還不能出來,不能在大街上出來,你必須阻止它。”
特魯迪想努力提高聲音喊警察,可除了一聲輕微的嘆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你現在快離開這兒,”幽靈指著她,惡聲威脅道。“要是敢報警的話我一定會找到你、割掉你的乳房。”她邊說邊從肩上的粗布袋裡拿出一隻盤子。特魯迪發現盤子的邊緣竟然是金屬做的,就跟屠刀一樣鋒利。驟然,她發現自己必須拼命剋制才不至於當場尿褲子。
找到你割掉你的乳房,她眼前的鋒利邊緣估計能說到做到。嗖嗖兩聲,瞬間乳房切除術,上帝啊。
“再見,夫人,”特魯迪聽見自己的聲音活像一個半邊臉還麻醉的病人在跟牙醫道別。“希望你喜歡那雙鞋,也祝你穿著它身體健康。”
她並不是說這個幽靈看上去特別健康,即使她長出了雙腿,還有一雙特別的白腳。
特魯迪沿著第二大道走下去,邊走邊努力告訴自己(卻全是徒勞)她沒有看見一個女人在哈馬舍爾德廣場(那地方被在裡面工作的人戲稱為黑暗塔)前憑空出現。她努力告訴自己(同樣毫不成功)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吃了烤牛肉和炸土豆消化不良的結果。她應該跟往常一樣吃華夫餅和雞蛋的,你去丹尼斯餐廳就是去吃華夫餅的,不應該吃什麼烤牛肉和炸土豆,不信的話就看看她的遭遇。看見個非裔美國婦女,而且——
她的包!博德斯書店的帆布包!她一定是弄丟了!
除此之外,她一直有感覺那女人會跟在她後面,彷彿獵頭族從巴布亞雨林最深最暗處衝出來尖叫著跟在她後面。她感覺身後有個部位被麻得發刺(按道理應該是被刺得發麻,但是麻得發刺這個說法用在這兒反而更貼切,有點兒散、有點兒酷、還有點兒遙遠),她知道那個瘋女人的盤子就會從那兒割下去,沾上她的鮮血、割掉她的腎、直到插進她的脊椎骨才停下來,在完全靜止之前甚至還會輕顫兩下。她幾乎能聽見那盤子就像孩子玩兒的陀螺似的嗖一聲飛過來,插進她的身體,熱血噴湧而出,順著她的屁股、她的腿後流下去——
再也忍不住了。她膀胱一鬆,尿了出來,頓時把褲子和那身尤其昂貴的諾瑪·卡瑪利牌套裝前部染成了深色,讓她無地自容。此刻她幾乎已經走到第二大道和四十五街街口。特魯迪——再也回不到過去那個固執己見、自以為是的女人——最終停下腳步,轉過身。剛剛麻得發刺的感覺消失了,只剩下胯間的一團溼暖。
而那個女人,瘋狂的幽靈,早已杳無蹤影。
2
特魯迪在辦公室的儲物櫃裡放了一些打壘球穿的運動服——幾件T恤,兩條舊牛仔褲。她回到哥登堡·福爾斯·帕泰爾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了身乾淨衣服,第二件事是打電話報警。巧的是,接受她報警的警察正是保羅·安達西。
“我叫特魯迪·德馬士革,”她說,“我剛剛在第二大道被搶劫了。”
接聽電話的安達西警官非常耐心,特魯迪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義大利版的喬治·克魯尼。鑑於安達西這個義大利裔的姓氏、克魯尼的深色頭髮和眼眸,你肯定不會覺得這種想象過分誇張。實際上安達西本人長得並不像克魯尼,但是,嘿!誰會指望碰上奇蹟、遇到影星,我們可是生活在現實世界裡。儘管……想到她在下午一點十九分……東部時間……第二大道和四十六街街角的遭遇……
三點半左右安達西警官到了她那兒,她一股腦兒地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訴了他,不分鉅細,包括她自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