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成果,”李匡仁突然吞吞吐吐起來,“對不起,我已經說得太多了。”
“研究成果?”齊依萱越來越糊塗。
父親對學術的痴迷確實非同一般,平時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學院的實驗室和圖書館中,回家後也總是手不離書,書房裡的燈光每晚都要亮到午夜以後,哪怕是這段東躲西藏的日子裡,隨身也帶著一箱書籍,每天花費大量的時間研讀,同時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有時候,齊依萱好奇地走近去瞄一眼,發現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學方程式和千奇百怪的計算公式,跟天書沒有兩樣。更奇怪的是,父親總是隨手寫、隨手燒,幾乎從來不留底稿。
“你父親在化學研究方面頗有建樹,特別是有機化學領域,學術水平在滿鐵眾多的專家學者中也屬佼佼者,”李匡仁一聲長嘆,“唉,樹大招風啊,打個不確切的比方,也可以說是自古紅顏多薄命。”
“這麼說,你也是梅機關的特務?”齊依萱如夢初醒。
“唉,一言難盡哪……”李匡仁的表情有些尷尬。
“怪不得,”齊依萱沉吟道,“以前老見爸爸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半夜裡一個人在天井裡抽悶煙打轉。”
“前一陣打無錫來了一批新四軍幹部,根據你父親的情報,我們秘密抓捕了海棠組的十五號聯絡員,派我們的人冒名頂替去與無錫方面聯絡,不過最後還是被識破了,”李匡仁邊回憶邊說,“共產黨方面雖然認為洩密的原因是由於十五號聯絡員的叛變,但對教授也開始有所懷疑,至於最後到底是怎樣確認的,我也不大清楚。”
“難怪要讓孟松胤以苦肉計混進憲兵隊去,原來是想徹底完成這一任務,”齊依萱全部明白過來,臉上的表情異常複雜,“怪不得臨終前還說對不起孟松胤,利用了他、害了他……”
“嗯,這位姓孟的激進青年根本就是矇在鼓裡,”李匡仁接著說道,“本來呢,你父親的想法是姓孟的沒什麼大事,最多關幾天受點苦,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三搞兩搞弄假成真,一下子被轉到野川所去了。”
“既然這樣,那你們為什麼不把孟松胤放出來呢?”齊依萱叫道。
“教授曾多次向上面要求過,這個我可以作證,”李匡仁解釋道,“可是日本人的機構太多,光是特務機關就有七、八個,內閣、陸軍、海軍、憲兵、滿鐵,都自成體系,現在雖由上海系統的梅機關統管,可事情還是很不好辦,特別是跟蘇州系統的金子機關搞得很僵,勾心鬥角非常厲害。後來教授又忙著躲避共產黨的追殺,這事就更沒法兼顧了。而且,最近日本人正全力籌備清鄉行動,各個部門都有大動作發生……”
“可憐的孟松胤!”齊依萱終於放聲大哭。
“依我看,教授的死,一半也是為了向這位姓孟的學生謝罪。”李匡仁嘆息道。
齊依萱百感交集,不由得越哭越傷心,肩頭抽動著上氣不接下氣,腦子裡重新一片空白……正哭得昏昏沉沉間,樓梯一陣亂響,齊依萱再一次嚇得面容失色。
“不用怕,是我們的人。”李匡仁探頭一看後安慰道。
來的是四名中國人和一名日本人,跟李匡仁似乎很熟悉,低聲交談了幾句,開始在房間裡到處搜查起來。齊依萱看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聲張,只見那名日本人搜得尤其仔細,連齊弘文床上的枕頭、被子都用刀劃開來翻騰,其它如衣櫃、抽屜等處更是被翻了個底朝天——齊依萱馬上想到了藏在自己身上的那支無頭鋼筆,心裡猛地一跳。
搜查的結果一無所得,日本人嘰哩咕嚕一聲命令,意思要把齊依萱帶走,幸虧李匡仁連忙上前阻攔,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梅機關出張所簽發的“特別通行證”亮了一下。
“宋科長已經同意,由我護送齊小姐去吳江,”李匡仁與一名油頭粉面的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