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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020

俊。

“你的老師有沒有說過,你做事的時候總會分神?”

沒有任何指責意味的一句話,卻讓阮梨心尖驀地一跳。霍硯舟察覺了她的目光,並提醒她這已經不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走神。

上一次是在實彈射擊場。

阮梨驀地垂眼,“如果還要幫忙的話,你要不要……上去換身衣服?”

隔著薄薄的鏡片,霍硯舟抬眼,看某個小姑娘低到不能再低的頭,“行。”

他從善如流。

待人上了樓,阮梨才輕輕撥出一口氣,和霍硯舟聊天太費神了,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大都時候話不多,言簡意賅,但每每反問,都讓人有種被剖析看穿的窘迫感,直白得難以招架。

恍惚的神思裡,阮梨想起一件事,是她和霍硯舟曾有過的鮮少的一次交集。

那個時候她剛上大四,被蔣仲良點名要進了他的工作組。蔣仲良是京北博物院文物修復室的主任,也是京大的客座教授,在文物修復這一行裡極有名望。

蔣仲良交給的她的第一個任務是修復一幅仿製的《江山秋色圖》,是蔣仲良的私藏,畫卷天頭破損嚴重,裱件有沾染汙漬水痕,修復起來並不容易。

這是一項工作,也是一次考驗。

阮梨那段時間幾乎廢寢忘食,整日整夜將自己泡在工作室,可在最後的全色階段卻陷入困境。她怎麼都調配不出畫卷上殘缺的那抹青灰色,即便已經請教過幾位美院的學姐,也還是覺得在意境上差了些意思。

那天霍明朗來工作室找她一起吃飯,阮梨正一籌莫展,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又生生被嚥下。

霍明朗身後,男人一身妥帖黑色西裝,白襯衫收進西褲,堪堪轉進門。襯衫領口的扣子開著一粒,不見得是多正式或考究的著裝,可他身在高位許久,身上總有種上位者的孤沉,讓人肅然起敬。

阮梨瞥見來人驀地起身,“六叔。”

慌張又溫吞的兩個字。

霍硯舟朝她頷首,視線落在她的工作臺上,徐徐展開的畫卷,大部分的破損已經被細緻修復。

阮梨有些羞赧,像是忽然被長輩抽查作業,而自己所呈現的作品顯然不夠出色。

“在補色?

阮梨點頭。

“你忙(),不必拘禮。

平和的六個字←()_[((),他突然造訪,但似乎只是路過,並無他意。但這話卻讓連日因配色而困惱的阮梨更難過了,她也想忙,但已經忙了好幾天卻全無進展。

大約是她眼中失落的情緒太明顯,霍硯舟的視線在畫卷上凝落片刻,又問:“調色遇到了麻煩?”

阮梨訝異於霍硯舟的敏銳,也在心中意外於他竟懂擅丹青之道,甚至應該是極擅長,否則怎麼會只寥寥掃過一眼,就知道她的問題出在哪裡。

一旁的霍明朗及時開口為她解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六叔可畫得一手好畫,連張和謙老先生都讚不絕口。”

張和謙是久負盛名的山水畫大師。

阮梨像是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修復古畫的急切遠超過了那點在長輩面前的小心拘泥,她有點急切地開口:“您能幫我看看嗎?這裡。”

她指著缺失的那處青灰色。

霍硯舟靠近,沉涼清冽的氣息縈在阮梨的鼻尖,他抬手解開西裝紐扣,阮梨連忙伸手接過褪下的外套。

“借一下你的筆墨?”

“您請便。”

霍硯舟繞到工作臺的另一側,思慮片刻,提起擱在青瓷筆洗上的紫毫筆,先在清水中滾過一圈,才去蘸取淨白瓷盤中的顏料。

男人弓著背,挺括的白襯衫勾出寬肩窄腰,薄薄的金邊鏡片下目光沉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