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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轉向小說。近年來,詩歌的泉眼自然復活,我便時時又得詩句。看看自己呢,還是比較害羞,覺得有一點老夫聊發少年狂了。儘管害羞,可還是要承認,與自己17歲的詩作一比較,現在的詩,那才是詩。而當今時代,基本還是大話語境。開啟報紙,一個售樓廣告,開口就“世紀豪庭,高貴身份象徵,滿足您千年尊貴夢想”,一個藥品廣告,開口就是“精湛工藝,卓越療效,化時代高新技術,讓男人‘性’福到80歲”。

用大觀念的社會歷史結果來檢視自己,感覺就是:自己渺小如塵屑,無力有益於家國,但是個人卻在進步。為此,我也感到高興。人的進步與年齡並不成正比,卻往往相反,中年懶惰、中年墮落、中年放棄、中年油滑,實在是太容易了。人到了中年,如果還沒有懂事,就應該算是退步了。民間有“老小老小”這一說,說是人老了就會變得像小孩子,意思是要我們學會體諒和遷就老人,因為他們會變得越來越小。我不知道以我現在的年紀是否算老?但是我自己都覺察到自己在變小,小到樂於去爭取微不足道的進步,就像我的孩子,在門後的白牆上,劃了自己的身高,過一段時間,再去偷偷劃一劃,比一比,哪怕長高了一點點,都是要笑起來的。中年以後,我是如此地渴望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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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至滴水成珠(4)

看重與探究人生的知春不知春,懂事不懂事,我的目的,還真不是為了成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或者思想家。儘管我個人,在任何時候,都會毫不妥協地堅持自己的觀點,即,一個真正的作家,必須要首先成為一個懂事者。然而,同時我也已然明白,在中國的文化和社會情形裡,“真正”與“偽真正”,是無法準確衡量的,甚至也不都是可以被歷史證明的。甘地在印度,就成為了整個國家和人民的聖雄甘地,其影響力之大,震驚世界。而中國農家思想的代表人物許行,早在戰國時期就率領他的學生,穿粗布衣服,打草鞋,織草蓆,簡單生活,提倡賢者與民並耕而食,呼籲人人都應該參加勞動,其行為方式與甘地的苦行何其相似,有誰記得他?即便在大學學習歷史和文學,讀過諸子百家,大約也就記住了儒家道家墨家陰陽家而已。就連著名學者梁啟超,對於許行的理解,也不過就是“憤世”二字。實質上,對於許行,怎麼就可以這樣大而化之的概括呢?革命才是憤世的,苦行則是以克己、容忍、寬厚來修身醒世的。中國的歷史太悠久了,中國的歷史也太正統了,遺漏與遺忘,誤讀與誤解,倒成了學術上的正常了。歷史記得誰?歷史又可以證明什麼呢?

既然明白了,既然自己做著自己命中註定的事情,哪裡還要去社會上或者歷史上討一個什麼“真正”與否呢?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這也是中國民間的一句老話,也是民間關於現實生活的實踐哲學思想,有著真正的睿智豁達。中國的哲學智慧,總是更多地體現在民間,沒有哲學家,只有中藥鋪子的老中醫,自然活潑的小和尚,深夜縫納的老奶奶,資歷深厚的樵夫,間或也有待嫁的新娘。可喜的是,當代概念是以地球為一個村落的,我們還可以尋找到當代的許多文學作品和思想哲學,亦還是有許多智者,堅持關注人和現實,與中國民間智多星們的思想異曲同工,都是希望把純粹理性中的美德轉化成為實踐理性中的善良,而非邪惡。如此,任山高水低,月落參橫,潮起潮落,我也不再會有古人陶淵明的“但恨多謬誤”了。

大約有十年了,我不開自己的作品討論會,不請國內外著名人物給我作序或者寫書評,也不再應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