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這頓罷了,不過倒是能替這鎮裡,多留下幾條人命。”
他說的平和淡然,語調還是往昔那般,可這樣平平述來,無端就含了抹正氣,叫人覺得這話決無法駁回無法違抗。
狐狸聽在耳中,只覺得心頭一震,他平日只見杜衡溫存的模樣,可這般隱隱氣勢迫人,仍叫他挪不開眼,甚至也有些被懾住的感覺。
虎精被他的話激得咆哮一聲:“好大的口氣!”一甩袍袖,手中那柄扇子就幻成了鉤爪模樣,直直向杜衡招呼過來。
狐狸覺得自己在沒失掉法力和記憶前,沒準也是見慣這種場面的,故而現在雖然有些緊張,卻還能夠如此鎮定地伏著,瞬也不瞬地看林間兩人你來我往,只不自覺就替杜衡捏了把汗。
杜衡的身影仍是淡然自若,卻也毫不怠慢,手腕一轉,便從腰間抽出一把水色的軟劍迎戰,另一手不知何時夾上一疊的道符,口中吟誦咒文,全力應戰。
兵器鳴擊、鏗鏘不斷,兩人的身影同蝶一般靈巧的穿梭前後,月光星光鍍上一層銀亮的光線,狐狸的目光緊緊牽住杜衡的身形,仔細辨認在術法相沖、刀劍相擊間他是否毫髮無傷。
不久,他就發現自己的擔憂確屬多餘,杜衡無論從法力還是武術上,顯然都修行的不錯,那虎精已然放棄了兵器,專注用法術和杜衡相鬥,偌大的林間時而風起時而雷鳴,而虎精明顯看似精力不繼了。
狐狸微微綻出一個笑意來,心裡泛起一絲驕傲的感覺,可忽又覺得奇怪:我興奮個什麼勁兒?!
卻忽然驚見虎精踉蹌一步,收了法術,一手捂住滲血的右臂,閃過襲來的劍勢,把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向自己這兒看了過來,嘴上咧出一抹詭異的笑來:“有小孩!”
狐狸心底嗤笑一聲,白痴,這伎倆虧他用的出,哪裡料到,下一刻竟正正瞧見杜衡著急地扭過來的臉,狐狸心中一涼:這傻子!腦中還不及細想,身子就已從林間躥了出去。
可還是慢了一步。
杜衡顯然也很驚詫於居然看見他,好看的面上表情精彩絕倫。
狐狸早也沒心情驚歎甚至沒心情取笑,隻眼睜睜看著虎精掛著那抹得逞的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背後一把掐住杜衡的脖子,把他牢牢困住,然後,狐狸覺得內裡五臟六腑全都被劇烈的扯動了一下,一種微妙的恨意泛上眸間。
虎精仰天長笑了一陣,用力捏了捏杜衡的脖頸,然後才慢慢把眼光投注到狐狸身上:“老天助我,沒想到,還真有人……”
狐狸幾乎能聽見杜衡的骨骼被虎精捏出的格格聲,還有杜衡被掐滅在喉間的一聲細微的呻吟,連同杜衡微泛著青白的面色,在陡然冰寒起來的月色下明晰可辨。他眯了眯眼睛,眼底幽暗,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然低沉的可怕:“放開他。”
虎精的眼裡竟閃現過一絲的錯愕:“居然是你……你竟還活著?”
狐狸竭力維持面上的不動聲色,可變故過大,一時平定不下心緒,眉毛還是不自覺的一跳。他知道這神情約是已被看去了,索性也不再偽裝,大大方方地問:“哦,你認識我?”
杜衡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他,見他發問,眸光閃爍了一下,只是他畢竟被扣在虎精手上,這眼神的變幻落在狐狸眼中,無端叫他心焦了一下。
他本該對如今的境況得意,這是多難得的一個,能取笑杜衡“瞧,終於到了要我出手相助的一日吧”的時刻,可他只覺得莫名的煩躁,這樣的煩躁不斷的疊加,最後只在他心底形成一個訊息:無論如何,得把杜衡救下來!
虎精倒也不是個傻的,聽得狐狸發問,頗玩味的把目光在他和杜衡之間兜轉了一圈,笑道:“大王,您倒還不記吃過的教訓哪,不會尋了個對頭來做情人吧?”
狐狸不待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