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推開歪倒的院門,就見姬山翁倒在正屋門檻上身中數刀,已經氣絕,八月的氣溫裡血卻還沒有完全凝住。屋前屋後都有翻動痕跡,而放書的小屋裡尤其凌亂——有人在這裡搜尋過什麼東西。
江近海沒料到會被人捷足先登,事已至此,他只好命人再次翻查小院上下,果然可想而知,什麼也沒找到。
“想到他是你師父,我特意讓人用席子裹了屍首,埋在院後。如果以後要移屍回鄉,也方便一些……”
他停下來,回頭看看我的臉色。
“說得像做善事一樣,”我冷道,“你跟那些殺手不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區別?可能讓你覺得不爽的,也就是自己來晚了,撈不到功勞。”
“別陰陽怪氣的,小姒!我知道你心裡在生我氣。那我不得不把話跟你說明了。”江近海笑道,“要知道這不是講究人權的現代。小姒,你張眼看清楚,這世上,人,有貴賤之分,命,有輕重之別。要淡漠、要出世,可以!那就必須承擔這種選擇帶來的後果。”
他指著我:“你師父應該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我不言語。
“只有地位最顯赫、權勢最盛的,才是生存權最高的人。別的什麼都是假的。”他繼續說,“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加優渥的生存條件,我問心無愧。你腦子裡的現代觀念需要改改,別把自己當作與眾不同的人,既然來了,就要遵守遊戲規則!”
“……”
我抬頭看著他。
在這個時代,我們都是外來者,都會思考和比對。
他的道理我一聽就能明白,但是明白不等於聽從,不等於盲從。人生不是遊戲,規則不會白紙黑字寫出來,更不能想當然爾。更重要的是,有些人擅長適應規則,有些人卻倍感不適,試圖改變規則。
“你很會說服人,海哥兒。”我說,“我願賭服輸。但是,在跟你回山莊之前,讓我把師父葬了好嗎?”
他頷首同意,並未發現我的緩兵之計。
——江近海,你錯了。我會證明給你看,你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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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山翁的屍體在夏秋季節的薄土裡足足埋了兩個月,已經腐敗得不成樣子。
江近海手下那些人也真是厲害,面不改色將屍首挖出來,沖洗乾淨,換上壽衣匆匆入殮完畢。按照姬山夫人的意思,我們就把師父葬在山腳下風水好的地方,然後搭上棚子,辦了七天的喪禮。
我原本以為,替師父下葬時候來的客人不會太多,誰知陸陸續續地到來新客人,最後加起來居然有近百人了。訊息究竟是怎麼傳出去的?
來客中什麼身份的都有,也有人只派了使者,連自己姓名都沒留下。
奇怪的是大家都把禮錢給我,不直接交給師母姬山夫人。結果,我手上平白多出四百兩銀子的慰問費來。
師母大人不僅不出面,連錢也不肯收。
“老身不過是個奴婢而已,這筆銀兩應該是秦夫人的。”她嘀咕著,躲回周裴的馬車上。
第四十八節 蹊蹺,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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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正室麼?我沒趣地撓撓鼻子,只好把銀子交給周裴,讓他用來替姬山夫人養老。他說秦嬤嬤用不了這麼多錢,何況她會一輩子跟著他根本就沒必要準備養老金,結果銀票最後落回到我手上,紮下根不走了。
好吧,那秦夫人又是誰?我把錢給她老人家順便認個親得了。
“沒聽說過姬山老人家還有位妻室。”這是周裴的證詞。
江近海翻翻他的行李,從裡面找出“目標人物檔案”來:“喏,你說的是不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