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
少爺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飯,似沒注意到那空腹的鳴響,也沒看見那姑娘惱恨的朝他瞪來的眼。
因為同情,她泡好茶後,走到了爐邊,替她盛了碗熱湯,連同湯匙,一起擱到了她的身前,這才伸手,抽出了那定住她上半身動作的銀針。
“喝吧,喝點湯,暖暖胃。”
阿澪瞪著她,掙扎了一會兒,白露猜她正想著是否要拿湯碗砸向她或少爺。
但她身上還有另一根銀針,限制著她下半身的行動,她若真鬧起來,只會被少爺再戳上幾針,然後再一次的失去自由而已。
白露看得出來,她衡量過了得失,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小心的端起了碗,喝起了那冒著騰騰白煙,香味四溢的雞湯。
鬆了口氣,白露輕拉裙襬,秀氣的坐回桌旁,為自己倒了杯茶,輕啜一口。
豈料,就在這時,通往後頭天井的門,突然被人拉了開。
“什麼東西啊?這麼香?”
說著,男人搔抓著後腦,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晃到了廚房爐旁,徑自掀開了鍋蓋。
她不敢相信的直瞪著那男人,一時間差點被嘴裡那口茶給嗆著,
“雞湯?太好了,我真是餓死了。”
手裡拿著茶碗,白露輕掩著嘴,嗆咳著,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傢伙自己舀了碗雞湯,然後一屁股坐到了她身旁,自個兒從竹籃裡抓了一雙筷子,就唏哩呼嚕的吃將起來。
她以為他走了,早走到了千山萬水之外。
可如今,他卻坐在這兒,就坐在她身邊,活生生、熱燙燙的,毫不客氣的攻擊著她為少爺和阿澪帶來的菜餚。
明明是張四角桌,屋子裡也只四個人,他儒生就要坐到她身旁擠著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聽見自己虛弱的問題。
“我住這啊。”他轉過頭,朝她露齒一笑。
她傻眼,轉頭看向已吃飽喝足,正在喝茶的宋應天。
“他住這?”
“嗯。”宋應天唇微揚,捧著茶水,道:“今天一早,蘇爺自個兒走了進來,說他需要睡覺的地方,我瞧他累得眼都快睜不開了,這兒也還有鋪蓋,便讓他住下了。”
白露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家少爺,她唇微張,想問他究竟在想什麼?他明知道他是個官啊,怎麼還會讓他待在這?
“需要這麼驚訝嗎?你明知這傢伙是個瘋子。他能無緣無故捉我回來,當然也能多收一位官爺。”
那一直悶不吭聲的姑娘,終於開了口,一張嘴,吐出的卻是譏諷。
這幾句,教她回過了神,禁不住看向那姑娘,為自家少爺說了句公道話:“少爺不瘋,只是比較特別。”
“說得好。”宋應天笑了笑,瞧著那姑娘,道:“聽見了?”
阿澪惱火的瞪他一眼,哼聲:“這女人定是被你下了藥、迷了魂,才會這般為你說嘴。”
她還沒吭聲辯駁,就聽見身旁的男人開了口。
“白露沒有。”他瞧著那姑娘,斬釘截鐵的說:“她只是為了報恩。”
“報恩?呵,你真相信這一套?”阿澪端著湯碗,冷冷一笑,瞅著她,道:“我瞧著,她若沒被下藥迷魂,八成是貪圖著別的什麼。人啊,最愛騙自己了,先騙了自己,那就騙得了別人,可待得權啊、錢啊,到了眼前來,那就是連偷搶拐騙、殺人放火啊,什麼都做得出來了。是不是啊?白露姑娘?”
聽到那嘲弄的話語,白露充耳不聞,可下一句身旁男人回的話,卻教她無法不讓它入耳。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她的。”
他怎能說得如此確定?他怎還能這般相信她?他怎麼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