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是今年京畿鄉試的解元。
他自忖:偌大的朝堂,竟沒有能人?不說王亨、周昌、謝耀輝這些年輕的,像蘇熙澈、崔淵等年長些的,誰不是滿腹才學,怎會被梁心銘比下去?
可見,這個梁心銘很不簡單。
因吏部尚書吳受女兒吳貴人連累,被貶了官,吏部尚書一職空缺,眾人卯足了精神努力,靖康帝始終未下決定,倒是其他部的尚書換了好幾個。這日忽然降旨:擢升國子監司業、京都學政姜宇為吏部尚書。
姜宇,乃是蘇熙澈的弟子,當初就是他為簡繁和蘇莫琳做的媒,蘇莫琳逃婚了,這婚約只能解除。
簡繁便去拜見姜宇,求指教。
姜宇說他於兵法韜略方面不擅長,正好蘇熙澈回京,便帶簡繁去蘇府拜訪,想問問恩師的意見。
正是傍晚,蘇熙澈在外書房接待他們。見面,先不著痕跡地打量簡繁,見他神情泰然,並未因退親一事而感到不自在,暗暗點頭。這才轉向姜宇,“恭喜子善。”
姜宇忙道:“學生借了恩師的光。”
蘇熙澈讓他們坐,命人上茶。
又道:“你是借了王亨梁心銘的光。”
姜宇便會心一笑,沒再多說。
他讓簡繁將文章拿出來,又將最近京城發生的事對蘇熙澈說了,末了問:“恩師以為如何?”
蘇熙澈接過去,一面不抱希望地看著,一面心中想道:“都是白忙,這是梁心銘糊弄你們呢。她早就出手了。等你們想出法子來,反賊已經滅了。”
趙子儀偽裝成林子程陣前射殺反賊,跟著就消失無蹤,蘇熙澈認為定是梁心銘安排的計策,只不知他去了哪裡。當然,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訴簡繁。
簡繁察言觀色,看出蘇熙澈興趣缺缺,不是自己的文章沒能引起他的興趣,便是另有緣故。
蘇熙澈看完,說“尚可”。
簡繁忙道:“大人謬讚,學生豈無自知之明?因想著朝中人才濟濟,皇上這旨意下的蹊蹺,才未貿然投遞,故先請大人批評指正。學生其實有些疑惑的:剿滅反賊,有玄武王和朱雀王,加上兩位王世子,還有忠義侯父子,他們無一不是知曉兵法謀略的,還拿不下林氏反賊?如今三王全部回兵,邊疆無主帥坐鎮,豈不引外敵窺視?”
寫策論不能憑空想象,這些事不弄明白,對大靖整個軍政局勢沒有一個全域性概括,如何對症下藥?
蘇熙澈聽了這番話才動容
這是個有真才實學的!
可是,他卻不能告訴他緣故。
大靖這局勢不是三王無能造成的,恰是因為他們太過強勢,尤以原白虎王林嘯天最厲害,一盤棋將朱雀王和玄武王都囊括進去了,皇帝都不知該信任誰。
三王回京,原是皇帝不清楚到底誰在謀反,才全都招了回來;等王亨梁心銘查清了謀反內幕,又因為誠王之死,皇帝對玄武王懷有戒心,不敢放手施為。
眼下,若留玄武王勤王護駕,讓朱雀王回北疆防守安國,萬一玄武王有反心,趁這機會自立為王,與林嘯天瓜分天下,忠義侯如何能抵擋?那時皇上性命難保。
若留朱雀王勤王護駕,讓玄武王回西北玄武關,還是不妥,西北是玄武王的勢力範圍,他起兵更容易。
說不得只好兩王都留下,不理外敵,先把內亂給平了再說,也可藉機試探玄武王到底是忠是奸。
仔細算來,大靖局勢堪憂。
雖說冬季寒冷,糧草軍需運輸不便,不宜開戰,但並非沒有特例,倘若安國派奇兵襲擊大靖,那後果……想到這,蘇熙澈渾身一震:皇上堅持用梁心銘,不正是因為此?眼下只要能救國,管他是男是女!
簡繁和姜宇不知蘇熙澈想到什麼,就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