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外國人管起來,吃不消了,寧可懶著,拿少一點的錢。你在國外,沒見過這些事,以為他們鬧,是因為他們有多大委屈,不是。」 梁思申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帶我見識過他們的工作,我並不認為我有義務抱他們一輩子。但是我們應該關注他們的生存。我們按照政策一次性地把買斷工齡的錢付了,他們可以合理投資,或許是新生活的起點。最不濟,也可以存起來,有筆錢傍身。另一方面,我們一年付一次,肯定沒考慮付給他們滯後付款的利息,我們這是利用強權強扣他們賴以生存的錢來發展我們的事業,吞沒這筆錢產生的利息,這種做法非常惡劣。我不認為我們可以這麼做。再有,我是從企業形象來考慮。我們準備做的第一個專案是商場,商場需要給人親和的形象,要是傳出去我們是恃強凌弱的人,是不講理的人,以後誰還敢來我們的地方花錢?剛才包圍我們的工人,以後就是我們的顧客,他們的言論會影響他們周圍一大幫人,以致最後影響我們的形象。最後是我的個人感受。我看今天包圍我的人年紀都不小,他們未來的就業很成問題。我為我必須解僱他們,斷了他們的依靠而內疚。我們應該還沒難到付不起這些錢的地步。我願意付出利息,專項資金支付這筆買斷工齡的費用。」 楊巡幾乎是從聽第一句開始就想駁斥,但是忍著,並不是因為梁思申說得有理,而是因為他不想讓梁思申難堪。但他心裡早已左一個「理想主義」,右一個「不切實際」,幾乎全盤否認梁思申的話,只有最後一條,他承認這才是梁思申的理由,大小姐可憐窮人,大小姐的錢來得太容易,願意花得容易。他不。他從小隻有比今天這些人更窮,他靠誰去?親戚都不讓靠呢,沒錢的時候就餓著唄,受不住就挖空心思賺錢,靠自己才是辦法,妄圖靠別人的都是懶漢。他初中開始就賣饅頭掙錢,他還放棄上高中出力養家,他那時候還不到法定工作年齡呢,可見只要想賺錢,總有辦法,那些四五十歲的女人男人哪會沒處就業?沒法就業,那不是他的原因,是那些人自己的原因。他根本不接受梁思申那一套。 楊巡耐心等梁思申說完,才非常乾脆地道:「第一,貸款不容易;第二,我拿不出這筆錢。你已經看過帳目,我們資金緊張,我請的施工隊是帶資進場,等工程結束我才付錢給它,也沒利息這回事;第三,分期付款買斷工齡費符合政策規定,不是我有意苛刻;第四,我有基建經驗,我手裡的每一分錢全有規劃。我們的專案這才是開始,我必須在每一個用錢的口子都死死卡住,不留一點餘地,否則,今天可以為買斷工齡費開一道口子,明天就有其他理由讓我開別的口子,沒完沒了,我們的預算肯定超支到不知哪兒去,影響的是我們專案的生存。以上是理由。最後說我個人的意見。我們的分工很明確,以前早已說定。既然我管著這邊的實務,你得放手給我,不要干涉。只要我不犯法,你不要插手。另一方面,我人都可以給你,我當然會對你負責,不要相信他們說的,我不會騙你。」(繼續下一頁)
梁思申無言以對。如果說她可以反駁楊巡的一二三四,可是她無法反駁楊巡最後的個人意見。對,這是他們的分工,只要不違法,她沒有理由干涉。可是她無法漠視那些人的基本生存。因為她的收購,那些人失去工作,她總應該有所補償。可是楊巡有楊巡的理由,楊巡作為工程的負責人,對資金的用度有楊巡的計劃,她不能干涉,除非她全盤接手。 楊巡知道梁思申滿嘴理論,但見梁思申不再說話,一臉鬱悶,心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人太講理。不像他,為了目的,歪理都在所不惜。他忽然有些反悔自己把話說得太重、太硬,不讓梁思申有半絲迴旋餘地。但他硬是守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妥協。他將蘑菇菜心往梁思申面前推推,方便她夾到,心裡記下蘑菇菜心也是梁思申愛吃的一道菜。 梁思申考慮了好久,問:「買斷工齡費用一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