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我是真的有些心酸,眼淚流下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是卻好像還能體會到當時孤注一擲地喜歡著你的那種心情。——希望以後,還有機會看你唱一回武生吧。”
尹玉堂怔了怔,終是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聲音裡帶了一種少有的溫柔,他苦笑著說:“鬱心詠,我今日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傻的一個人……”他將一塊觸手生涼的玉牌放入我手心,說:“這是自我出生起就陪著我的玉,……我一定會活著,等你親手把它還給我。”
四.{荒唐夜未眠}
方才經過一個小站,火車停了一會。我下車買了一盒雪糕,正捧著往回走,狹窄過道里忽然有人擠了我一下,我連人帶雪糕往前栽去,正撞到一個人身上,手裡的奶油雪糕白花花蹭了他一胸口,我急忙連說對不起,一邊掏出手絹來幫他擦。
一個好聽的男聲自上空飄來,那人手輕輕接過我手中的絲絹,說:“沒關係的。”
“這西裝很新呢,我賠你一套吧?”我一邊說一邊抬起頭,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怔住了。
那人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瞳仁黑白分明,漾漾地像是盈著水,側臉美得不可思議。我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難以置信地說:“玉堂?你沒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一怔,低頭細細地看我片刻,說:“小姐,我們以前認識嗎?”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看他。分明是與尹玉堂相似的五官,可是細看之下,才發現他鼻樑上架著一個金絲框眼鏡,面板要更白皙一些,沒有尹玉堂那麼英姿颯爽,卻多了一份儒雅和斯文。天下居然有長的這麼相似的人?我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認錯人了,有些歉意地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轉身剛要離開,他卻叫住我,聲音裡有些戲謔,說:“這套西裝,你不打算賠了嗎?”
對啊,居然忘了這件事,我轉過頭剛想再次表示歉意,卻只見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我開玩笑的,鬱心詠小姐。”
驀然地從一個長得跟尹玉堂很像的男子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還真的很奇妙。我愣了愣,說:“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他的笑容儒雅溫潤,說:“上海第一名媛啊。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就有看過關於你的報道。”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有名!我的臉紅了紅,心想那就裝裝相吧,大方地伸出手去,微微一笑,用純正的倫敦音說:“Nice to meet you。”(很高興見到你)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有些涼,禮貌地俯身吻了吻我的手背,說:“Me too。”(我也是。)
他頓了頓,又補充,“我叫段景文。”
南京伊里亞特大酒店。
這是此時國內數一數二的奢華酒店,洋人和政府投資的,據說還有一點點我們鬱家的股份。我出了火車站以後,那位新認識的段先生就派人把我送到這家酒店門口。當我看到他的車和司機以後,就察覺此人身份不一般,南京姓段的沒幾個,說不定他就是我的目標。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我當下就向他丟擲橄欖枝,說:“今天承蒙段先生的照顧了,不如晚上我請你吃頓飯吧。”
他的笑容溫文爾雅,說:“不勝榮幸。”
我回身往華麗的旋轉式樓梯走去,心中開始盤算這個夜晚應該如何應對。——我總不至於為了杜辰徵的一句話,真的削尖了腦袋嫁入段家吧。葬送自己一生不說,還得欺騙人家純潔少男的感情,我才沒那麼壞呢。現在也就是權宜之計,我且先把杜辰徵的眼線糊弄過去,等過兩天我爹從國外回來了,再想辦法好好收拾他……
“大小姐,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嘛。”身側傳來一個華麗的又有些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