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驚疑不定地望著渺渺。
渺渺點點頭,手裡摸著一支宋簪,這支宋簪是海貨,也就是漁民打撈上來的,所以包漿是古漆黑的,完整得沒有一點土咬——這些東西,哪一樣不是她一件一件收集起來的?花了多少心血,說要賣,心裡還真是捨不得,不過——
“我把人家正宗的汝窯瓷器給打破了,總得賠給人家吧。”
唐習習聽她這樣一說,臉上也有點惆悵,蹲下身細細地看著那些美麗古老的銀飾,半晌,開口,“門路是有,不過——渺渺,不是我要打擊你,你這些雖然都是好東西,可就算全賣了,也不抵那隻破花盆!”
渺渺點頭,“這我知道,不過能賣多少是多少吧,餘下的,我再想想辦法,反正——我這輩子,估計也不會再玩這些東西了。”
唐習習心裡也有點不好受。
這幾天,渺渺的精力都在變賣她的家當上,好在她的課差不多都上完了,就等最後一堂公開課之後,她就要回學校了。
渺渺手裡抱著一隻木盒子,木盒子裡鋪著天鵝絨,裡面是一隻清中期的“黃楊木雕蝙蝠葫蘆”,這是渺渺所有的收藏裡面最值錢的一件玩意兒——清朝是整個封建王朝走向沒落的時期,這時候的工藝,就像枝頭熟透了的果子,搖搖欲墜香穠俗甜,繁華靡麗,最具代表的便是景泰藍,圖案密不透風,琺琅質的光澤透出一個王朝的得意。但這件“黃楊木雕蝙蝠葫蘆”卻是難得的素雅,就像看齊白石的畫,只“看”哪裡夠啊,手指忍不住想動,隨著他畫上的線條遊走,這就是我們中國人常說的“氣韻生動”。
渺渺非常鍾愛這隻木雕,以前只要一有空她就喜歡盯著這隻木雕看,就像喝了三兩老白乾似的,眯縫著眼睛,砸吧砸吧,回味回味,然後整個靈魂都彷彿要融進去一般,飄飄欲仙——現在,她的這個心頭肉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渺渺的那個心情啊——
習習給她找了個買家,人家對這隻木雕非常感興趣,下午一起見個面,若是順利馬上就可以成交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時也,命也,渺渺想得挺開。
可,現在,這隻木雕還是自己的,她想在最後一刻,再好好看看,好好擁有——別人看這個平時挺穩重的實習老師今兒個不知怎麼的,除了上廁所,打哪兒都抱著這麼個木盒子,坐在位子上,愛惜地摸著那個盒子,那神情一會兒陶醉一會兒惆悵一會兒又是嘆息的,都蠻奇怪,問她,她笑笑,挺憨挺靦腆的樣子,就是不說。
剛走下樓,就看見一行人在行政樓前,帶她的王老師、教導處的李主任,兩個年輕男子,裴越也在,那兩個年輕男子一個揹著攝像包,看樣子似乎是記者。
渺渺也沒怎麼在意,那邊已經寒暄完握手告別,兩個記者還和裴越握了握手,然後轉身坐進一輛尼桑商務用車。
等車開了,李主任又和王老師說了些什麼,拍拍裴越的肩,滿臉讚賞鼓勵,然後轉身進了行政樓。
渺渺看了一會兒,正想走,就聽見王老師叫她——
“王老師,您叫我。”渺渺趕緊走過去,手裡還抱著那隻木盒子。
王老師轉頭先對裴越說:“裴越,你先回教室吧。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的精力都在畫展上,但也不可以落下功課,明白嗎?”
裴越點點頭,乖巧極了,越過渺渺朝教學樓走去。
王老師看著裴越的身影走遠才對渺渺說:“現在的孩子真不得了,才十六歲就要開畫展了,喏,剛才兩個就是報社的記者,學校領導現在是十二分地重視。”
渺渺這才聽明白了,原來裴越要開畫展了,這事兒她可沒聽裴越提起過,不過也可能她最近太忙了,顧不上他——王老師怕是不知道,裴越的處女展可是在英國,那時候才十四歲。
“我現在也是一團亂,你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