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卻在那裡見到了魂牽夢繞的那個身影。毓敏秀竟然在練習長槍!一大幫男人中,她纖細的身影那麼的顯眼,我幾乎是忘乎所以地一下跑到她面前,好像身體裡被抽走的力氣又一下去回來了。那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我奔走了一晚上,是在找她。
“秀秀!”我大聲喊道,聲音裡的雀躍連我都嚇了一跳。
她仍是一面耍著手中的長槍,一面回應我,“早上好!”
她身旁的丁建國也同我打招呼,“阿秀說很佩服演員們的功夫,想要見識一下,所以我陪她來練習練習。”
我瞭然地點點頭。雖然他是班主的次子,把子功夫卻不過爾爾。我重新把目光放回毓敏秀身上,她換了一套衣服,穿著寬鬆的汗衫和短短的牛仔褲,倒是很適合練功。長長的頭髮紮起來,顯得很青春活潑。她學得很認真,額上沁出細密的汗水,後背汗溼了一小塊。
見我愣神,她笑著催促道:“還愣著,趕緊練功啦!”
那時候我心裡溢滿了莫名的喜悅,就連這訓斥聽來都像極妻子對丈夫的訓斥,話雖嚴厲,情卻是甜蜜的。我不由想到如果她和丁建國結婚以後住在戲班,我們天天一起練功,也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嘴裡竟呵呵笑了出來。
她一臉狐疑地看了我,“你偷樂什麼呢?出門撿錢包了?”
丁建國也一臉興趣地看著我們,我急忙搖頭否認。趁機靠近她一些,試探著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反而很意外,“早嗎?我看見戲班的人都起來了就跟著起來了,建國說戲班的人練功都是這麼早的。”
“你昨晚睡在戲班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不然呢?”
我想到自己昨晚的種種猜測直覺得臉上發乾,再看她那一臉無害的模樣,覺得自己真是太齷齪了。這麼自愛自重的女子,怎麼會在婚前行那苟且之事。若是讓她知道我為了那樣的邪念奔走一夜,該是再也不會理我了吧。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掩飾道:“我是覺得戲班的生活太艱苦,會委屈了你。”
“也還好,昨天有幾個家在附近的女孩子請假回家了,空了幾個床鋪,阿姨就讓我睡了。”因為使的不是很順暢,她乾脆停下手中的長槍,湊近我道:“我不想搞特殊。”
原來是這樣。這個時髦靚麗的都市媳婦兒,王玉桂知道她的脾性但別人不知道,她早晚都是丁家的媳婦,總要顧著丁建國的面子顧著丁家的家業,不好落人口舌。可一想到她是為了丁建國,我心裡又有些酸溜溜的。雖然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無比渴望她能夠幸福,但一想到這幸福與我無關,心裡還是忍不住非常非常的難過。我偷偷瞟了一眼丁建國,想著這個男人真是幸福。
午飯過後是準備下午場的演出,毓敏秀的戲癮被勾出來了。看著大家在舞臺上準備得如火如荼,她很想佔有一角。當時的歌仔戲是一種很草根的文化,沒有很嚴格的舞臺背景或臺詞之類,演出的劇目都是戲班的老一輩口口相傳,演員對唱詞的表演自由性很強,老一輩的演員往往張嘴就能唱出新詞。考慮到她是個從小說國語的城裡姑娘,丁永昌決定讓她參演舞臺上的一棵背景樹。沒有臺詞,沒有動作,甚至一動都不能動,但她興奮地直抱住丁建國,嚷著丁建國幫她穿戲服。
樹是不用化妝的,但她看到我們的顏彩時,還是難以置信地驚呼起來:“工業顏料?你們用的粉底是工業顏料?”說著還滿臉驚懼地摸著她粉嫩的臉蛋,好像已然塗在她臉上了似的,然後又很心疼又很難過地看著我們問道:“塗在臉上會不會很疼?”
工業顏料對面板的腐蝕性很強,長期用在臉上會使面板很容易老化,嚴重的甚至有可能毀容。工業顏料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抹在面板上很不容易抹均,看上去就是深一塊淺一塊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