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業和林佳喜。我偷偷抬眼看她,正巧她也在打量我,眼神相觸,她輕輕一笑,我扯出一抹淺笑回應。
丁建國端著一杯酒站了起來,大意說了準備倉促招待不周的話,還說會在下個月與表妹會在臺北舉行婚禮,屆時再好好宴請大家,最後一飲而盡以示誠意。毓敏秀略顯羞澀地望著他,臉上是甜蜜的笑容。
她是他的表妹。怎麼表哥表妹也可以結婚的嗎?我緊緊地抓住林佳喜的手臂求證。
林佳喜鄙夷地白了我一眼,語氣裡彷彿有一種世事洞明的幸災樂禍,“當然可以了,不過九月十號新婚姻法頒佈了之後就不可以了,所以建國哥哥才要選在這個時候結婚啊。”
竟然是真的,我想。大家紛紛舉杯祝賀他們,丁建國一一回應。毓敏秀也偶有回應。我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麼,只是心裡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塊,怎麼也快樂不起來。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也許那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愛情的發生,大概只是講究一個契機,不關乎年齡不關乎性別,只是恰好在那個時間恰好遇見那個人,也許恰好還有一抹溫柔的笑,人生便沒有了回頭路了。倘若有人問我,這世上有沒有一見鍾情,我想這就是吧。沒有什麼緣由,沒有什麼心潮澎湃,只是一抹春風襲來,伊人淺笑輕談,便覺得如沐春風。這大概就是愛情最初的模樣吧。
我隨著眾人舉起酒杯祝她幸福。只是這愛情,有些人能夠分味同甘,而有些人只能獨飲苦澀吧。
☆、第 16 章
我迷迷糊糊地喝了很多酒,後來腦袋昏昏沉沉沒有洗漱便倒頭睡了。半夜酒勁過去後,喉嚨乾燥焦灼,把我渴醒了。我咕嚕喝下很多水,獨坐在靜夜中。場地已經被簡單的整理過,人們都已睡下,周圍靜悄悄的,天空覆蓋著薄薄的霧氣,天空中懸掛著半輪下弦月和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照得天地灰濛濛一片。我看了看,沒有發現有新搭起的蚊帳,估計她和丁建國走了吧。
心裡又陡然生出莫名的失落來,翻來覆去睡不著。天色尚早,我卻覺得倍感煎熬,心裡煩躁紛亂。身上黏黏膩膩地,我又起身去了洗浴室,冷水當頭澆下,我才覺得這無名火似乎熄滅了些。重新躺回床上,仍然無法入睡,無端端又想起毓敏秀來。想著他們此刻或許正在某個旅館裡同榻而眠,或許他們會酒後亂性,心裡就越來越煩,甚至覺得他們翻雲覆雨的場景就在眼前一般。我緊緊閉上眼睛,那畫面又如刻入腦海般揮散不去。我是知道的,我早在小鎮裡那些女人的竊笑中知道男女在一起睡覺定會做那苟且之事的,頓時又覺得就連身下這床,都忽然骯髒起來了。我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涼爽的夜風吹在臉上也沒有讓我清醒一點,身體內好像有多股力量橫衝直撞,要將我衝撞得四分五裂似的。我不停地踱著步,來來回回地走,最後竟沒等到天亮,就趁著那點餘勁跑出去了。
我不知道能去哪裡,只是覺得再那麼坐下來我只怕是要瘋魔了。就這麼一路走著走著,就到鎮上去了。那時候還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旅館和便利店,小鎮上靜悄悄地,有一兩個醉漢臥倒在牆角下,偶爾的狗吠聲會惹來他們一聲嘟囔。我就憑著雙腿機械地不停地走,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夜裡亂竄。天漸漸退去陰暗,曙光漸漸爬上屋頂牆頭,窗子裡的燈開始一盞一盞亮起來,早起的人開始打破我紛亂雜沓的腳步聲,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踱回了戲班。然而心中始終是缺了一塊,我恍恍惚惚筋疲力盡,好像身體裡那股勁好像一下子全洩盡了,廟門前一條小小的水溝我抬腳幾乎要跨不過去似的想一頭栽進去,一了百了算了。
戲班的人早已經開始忙忙碌碌的一天,王玉桂見我失魂落魄地從外面走回來,關切地問我怎麼了,我心裡滿滿當當都是那股莫名的失落,沒理會太多,王玉桂唏噓一聲,沒再說話。我沒精打采地走到練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