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漾,映著湖畔的蔥鬱綠蔭,一漣接著一漣的光環緩緩地向外擴散,散成幽深眼底一圈圈不可解的思緒。
窗外的陽光透過鏤花窗格,隱隱照在臉上,那溫溫、不甚熱的感受,讓人沒有真實感,就好像是一場夢,從他見到母后慘白遺容後,便一直沒醒來的夢。
這是瀛臺。
孤立在浩碭的水波之間,沒有一條通路,能夠通到宮中的任何地方。
這是個幽禁人犯的好地方。而如今,他正是這瀛臺中的貴客,是個有史以來最尊貴的囚犯。
靠在牆邊,嘯風閉上眼,聽著一如往常響起的水波晃動聲。
他無訝異,這每天在固定時刻響起的水聲已成為他生活中最平常的例行公事。為了怕他餓死,父皇命人三餐時分固定撐篙來瀛臺,但是……他唇畔泛起一絲譏誚的笑。
有必要嗎?像他這般的存在,即便死了,對父皇來說,不也是另一種解脫?
水聲停止了,接著響起的是連串雜沓的足音。嘯風的雙眉微微一蹙,有些疑惑今日來人怎會如此眾多?
瀛臺的大門“呀”地一聲緩緩被推開,隨著漸敞的大門,屋外燦亮的陽光頓時洩進屋內,驅散了一室幽暗。
嘯風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強光,不由得眯著眼,望向入口處那道背光而立的身影。
是誰?他疑惑著,不知世上還有誰膽敢觸犯他父皇的禁令,竟擅闖禁地來見他。但這樣的疑惑很快便煙消雲散了。
“嘯風。”皇帝低沉的開口。
嘯風倚靠後牆的背脊瞬間一直,像是被雷擊驚惶地跳了起身。
“你來做什麼?”他終於容不下他,準備要除去他了嗎?
他尖銳的質問,以及戒備的神情,在在令皇帝搖頭嘆息。
時間過得真快。距那個風雪漫天的斷魂日也已經一年有餘了。
從那之後,世界彷彿整個變了一般。花兒不再鮮麗、鳥兒不再鳴放,連他仰頭望見那琉璃似的璀璨陽光時,心也像是又被割裂一般,滴滴的血在流。
可沒想到,一年來唯一沒變的,卻是這個他一直忽略的兒子。
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一個防備心重的孩子的呢?皇帝定定地瞧著他那明白寫著憎惡的眼神,心頭百感交集。
夾雜著歉疚和補償,他超乎尋常地溺愛著珣陽,竟忽略了嘯風,而他的一錯再錯,卻終於逼得嘯風犯下了一年前那出兵謀害皇兄的瘋狂大過。
但當所有事實都攤敞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再也不能沉溺在過往的悲痛中了。他必須彌補嘯風,帶嘯風離開那錯誤的仇恨迷霧之中。這是他盡一個身為人父的責任……雖然他已荒廢得太久了。
“嘯風。”他又喊了他一聲,語氣中充滿的情感,讓嘯風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皇帝走近了他幾步,而嘯風直覺地後退。皇帝眉一蹙,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嘴一張,卻又勉強忍住。
嘯風見他的表情,心中頓時怒意勃發。為什麼父皇每次見他,就這般一臉不豫,見珣陽時,卻總是滿心歡喜?
他就真那麼比不上珣陽嗎?
他真想這麼問問父皇,但天生的傲骨卻讓他冷冷地撇過臉龐,不肯流露絲毫脆弱。
“你要說什麼就說,別這樣吞吞吐吐!”他冷聲怒斥。“別忘了我早就洗好脖子,隨時等你來砍!”
他從來也未想過苟且偷生,是父皇自己手軟,雖然留他活到了今日,但也別想他會因此而對他感激涕零。
“嘯風,朕不會砍你腦袋的。”皇帝低聲開口。
“哦?”嘯風像是不信地高笑。“那陛下今日大駕光臨又是為了什麼?別說是來與兒臣敘親話情,我可不信!”他們之間又豈有親情可言?!
皇帝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