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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覺得古人也萌萌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揭竿而起(十三)

寒春天黑得極快,杜如晦與裴寂在院中後廂房內吃了兩盞茶,隨意言談幾句,互表相知恨晚之意,出得院門時,天已全黑。

夜間的南樓坊較之白日果然更為喧嚷,三三兩兩妖嬈庸俗的女子,或倚門而立,或坊內遊轉,白天聚賭的那一撥人陸陸續續從各個賭坊內逛出來,那些贏了錢意滿志得的,立時便有相識流妓趕著往上貼。另有些人進得坊來,這些便是要豪賭一夜,今晚再不出坊的。

杜如晦獨身一人悶頭自坊道上往外走,身邊不時膩香飄起,輕帛帶過,倒教他愈發惦念宅中候著的人,想著她晌午在賭坊中一晃而過的身影,不由擰起眉頭,卻不知她是否安然回宅,腳下更加快了幾步,揮手拂開靠近身側的濃豔脂香氣。

待他匆忙趕回宅中,入門便見宅內燈火已然透亮,一派寧和,並不見有甚麼異常,這才安放下心來。杜齊見他回來,忙跑來給大門上鎖,他向透著明亮的正屋內室投望一眼,“今日七娘出門去了?”

杜齊一面下鑰一面答道,“置辦幾端布料,說是預備著裁製春衣。”

“幾時回來的?”

杜齊想了想又道:“約莫過了晌午,也便回來了。”

這麼說來橫豎是無事的了,杜如晦點點頭,寬了心往正屋去。春寒料峭,內室已攏上了炭,放下了帷幔,熏籠內添了些香料,香氣舒馨,仿若帶著暖意,不曾在他處聞到過。穆清半倚在床榻邊,膝上擱著個蝠雲紋的小手爐。一手攏在爐上暖著,一手持著那冊翻看數遍的《鬼谷子》。

“添了甚麼香,這般稀奇。”他笑著走到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

穆清放下書冊,仰頭道:“前幾日新制的,仿了漢宮流傳出的方子,便喚建寧宮中香。正是稀奇了才好。此香絕無僅有。豈是庸常俗香可比的,好教外頭那些人聞著只覺好,卻無處可尋去。”說著她又撤下膝頭的小手爐。伸手替他解了腰間懸掛的囊袋等物,換過素面的常服。“用過晚膳不曾?”

“不曾。”杜如晦搖頭道,心中卻已將她那沒頭沒腦的話翻嚼了一遍,原想告知她往南樓坊去的原委。忽覺她明滅不定,若隱若現的妒意正中他心懷。一時起了促狹之心,反倒按下不提,有意引逗著她。

她卻也不再提那些話,只裹起過一領夾帔子。若無其事地往後院廚下去替他治吃食。至夜阿柳端過一晚湯藥來,他順手接過,習以為常地替她飲了第一口。藥汁極澀口,“換了藥了麼?這般苦。”

“趙醫士來瞧過。又添換了幾味藥。”她接過碗,仰頭一氣兒飲下,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面以絹帕擦拭著唇角一面將碗遞還予阿柳,“我卻是飲慣了的,竟不覺澀口。”

杜如晦轉頭借了燭火的光暈細瞧了瞧她,當真容色無變。待阿柳返身退出內室,他撫上她的面龐道:“藥都吃了有三四年光景,不覺苦麼?”

穆清笑著拿開他的手,搖了搖頭。

“我雖不通醫理,卻亦知曉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倘為了,僅為了子嗣,熬壞身子,最是不值。我並不在意有無子嗣傳後,只著意你安康平順否,你可明白?”

她心中似有若干細柔物滾過,拂得心底裡痠麻酥軟一齊湧起,想起晌午因見他往南樓坊去,便無端妄生了猜忌,此刻倒存了幾分愧意,加上每逢論及生養之事便教她羞意難擋,羞愧併發,她不覺面上一紅,垂下頭,聲如蚊吶,“你早已是該為人父的年紀,再過上幾年,我亦會韶華不再,我私下想著原該有個孩子,你我方稱得上完滿,並不敢奢求的,不論男女,只一個孩子便好。”

她心裡到底還是存著這份執念,杜如晦悄然嘆息,淺笑仍掛在嘴角,“有固然是好,若無也沒甚麼相干的,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