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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臨光皺眉,漂亮的眉頭要擰著結,連帶著額角細長的疤也猙獰,嚇得身後不遠處一個來奉茶的小宮娥“哎呀”一聲,低著頭跑遠了。

她自然不知自己嚇到了旁人,因她一時心思全都轉移到簾外說話的兩人身上。

一個是認識的,她恨不得見也見不到,只聽他道,“說來這世間好些不如意,總不至事事完滿,公公你說可對?”端的會講大道理,真是要將所有人都誆騙過去。

接話的那個諂媚功夫一流,亦是個喜好探聽旁人瑣事的,聞言一笑,湊得近些,應道,“大人這話說得不岔,在理!”想一想,也顧不得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又問道,“瞧大人這樣,莫不是遇見什麼愁心事情?”“咦”一聲,話倒是多,“大人今日為何同我們底下人混作一團,論理該當在家才是。”

韓功予似是在笑,聲音悶悶帶一點難言的啞,“公公倒是眼睛厲害,能瞧穿人心一樣——”說不上是褒是貶,可聽來真不是什麼好話。

果真,那太監聞言便是一驚,賠笑道,“大人勿怪,奴婢一時逾矩,服侍主子落下的毛病,這時候倒是想改都改不掉……”誰知道,真假難辨。

韓功予倒是不介懷,難得同他說一句正經話,一默方道,“家裡頭蕭條無趣,這司禮監恰好有宴席一場,我便來了,如何,公公不許不成?”話音愈發低沉,隱隱叫絲竹聲蓋過。

那人自討沒趣,聞言再不好追問下去,只得摸摸鼻子另外起話頭,隨意將這話岔開了去。

一時兩人又熱絡談起旁事,左右離不開這宮闈內廷,哪家的少爺小姐,哪戶的高官厚祿。

簾內臨光聽著,神色轉過幾回,終究還是將一點煩躁又壓了回去。

☆、齷齪腌臢

這一回宴席同往年沒什麼兩樣,除卻多出一場馮掌司的怪病,另外加一個沒在預料之中的韓功予。

及至宴席散時,臨光果真再沒瞧見過馮掌司。倒是她出門時候遠遠同蘭嬤嬤撞見,也只是作一個禮,隨後便一人回立身館,一人往萬平宮裡去。

博金照例是同臨光一路的,兩人出門時也沒瞧見韓功予,不知是先一腳走了,還是在何處叫誰絆住,總之落得一個輕鬆,兩人一前一後走回頭路。

因天晚暮色沉,司禮監當差的小太監早早得了囑咐,提了燈籠要一直送到家門口,真是會做人,叫人推拒的話半句都說不出口,只得生生受下這殷勤。

那小太監一面拎了燈籠在前頭領路,一面提足踏過宮道上齊整青磚,厚鞋底啪嗒啪嗒落在青磚上,無人的宮道聽來格外的響。偏他大嘴巴,說話的聲音要將風聲都蓋住,“博金大人同女官真是好運道,遇見個這般通人情的上官……”只差沒明說那人是個護犢子的,張牙舞爪能將瞧不順眼的都撕巴撕巴填了餵狗。

臨光本正垂著腦袋專心走路,誰知猛然聽見這樣一句話,抬起頭來迎面便是一陣涼而寒的夜風,刀子一樣刮上她的骨,引得人眉頭也要皺。她斂斂眉,沒說話。

反博金是個好談閒天的,見縫插針的本事又是一等一的高強,聞言便接過話去,瞧著那小太監一顆壓得極低的後腦勺,好笑問道,“你怎的知曉我們二人運道好了?”他存心要作壁上觀,想一想突地噁心思上來,又補道,“上官好與不好,你一個局外人,竟也妄言?”

那小太監冷不防碰見這樣一顆軟釘子,面子拉不下來,只有賠笑的份兒,忙道,“博金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奴婢妄言!”惶惶恐恐要撲要跪,若不是手中尚還有黃紙燈籠一盞,真怕是能將膝蓋骨也摔到青磚上。

博金扯了衣袖,不大在意,“行了,我還不知曉你們這起子人,最是油嘴滑舌。”

那小太監陪著又笑過一回,這事也就掀了過去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