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的女兒即使是庶出,那也比普通人家的嫡女高貴得多。
只是那位躍龍門的南鯉魚小姐,實際上是南家旁支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的……庶女,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從小在左相府里長大,勉強算了個沒什麼人看得上的小姐。這位南鯉魚小姐從小跟著左相的千金讀書消遣,品性眼光都是很有範兒的。幾場詩會下來,作詩儘管是兒女情多,風雲氣少,可是,也沒人真正和女子計較你這詩詞氣象不闊不是?偶然得了幾個妙句,立即就被捧成了上京第一才女。恰好就碰上雲南王入京,一眼相中了這位才女小姐,管她庶女不庶女,奏明瞭當時的皇帝,直接就聘回雲南當正妃去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位鯉魚小姐,她其實……長得一點都不好看!
現在知道為什麼上京的閨秀們,嗯,應該說,上京能寫點詩文的閨秀們,為什麼那麼忙碌了吧?頻繁的出席各種詩會,未必就是要在那與會的世家公子、寒門儒生中尋找歸宿,而是要把自己的“才名”迅速地散播出去。一旦成為了才女,是否是嫡出的身份不重要,是否長得漂亮的臉蛋不重要,只要有才,就能嫁個有權有勢的金龜婿。
至於像我這樣爹爹只有每月十二兩銀子的小家碧玉,飲宴詩會就想都不必想了。上京待字閨中的女子出門,不像我們江湖兒女那樣簡單,但凡出門,不是坐轎,就得乘車。轎伕肯定不是普通人家養得起的,馬車亦然。哪怕是去租借一天,費用也很可觀。
當然,我也不想去。莫說我肚子裡實在沒多少墨水,就是有,我也捨不得把時間花費在無聊地飲宴鬥詩上。有那功夫,我帶著劍多擺弄兩趟心裡也舒坦呢?倒是緋妝經常拉著紫靨去街上晃盪,每每買回一些三歲小童才欣賞得了的東西,看得李嬸大呼敗家。
“姑娘,您真的不去呀?”緋妝手裡拎著杏黃色的帖子,眨巴著眼睛問我。
我都懶得理她,趴在窗前玩那盆子放在火炕邊上的錦鯉。沒想到她居然也蹬了靴子爬上來,將那帖子在我跟前晃啊晃啊晃,邊晃邊說:“是董國丈家三孫小姐發的帖子。請的都是即將入宮遴選的官家小姐。您不去看看呀?”
我轉身歪在大堆軟枕裡,笑道:“我是鄉下養大的丫頭。不懂規矩,有什麼奇怪?”
緋妝明顯露出看好戲的神情,費力地想:“不知道南棠會不會去?”
“南七小姐就是個炮仗,不點都著。”難得紫靨也開口了,說的還都是壞話,“董麗君不給她帖子也還罷了,給了,她一定得去。不單要去,只怕還要在詩會上給董麗君難看。——真正要說心機、學識,董麗君比南棠可差遠了。”
董麗君頂多就是個三十年富貴養出來的小姐,南棠可是三百年詩書傳家的大門閥滋養出來的彪悍人物。倘若不是董國丈當年有擁立之功,董太后與先帝又是患難夫妻,如今穩穩坐著東宮之位的,恐怕就是西邊的南太后了。——我這幾天在小院子裡也不都是在偷閒,皇帝的後宮對映著整個天下,想要在後宮生存下去,搞明白對手是誰,很重要。
緋妝突然扔掉帖子,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我們偷偷潛進詩會去看看,怎麼樣?”
“不要。”我很乾脆地反對。
“去嘛去嘛,偷偷看,又不要你作詩。”
“不要不要。”
“哎呀,少主,去看看吧。你也想看看董麗君和南棠怎麼掐架,對吧?”
“我才不想看。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去嘛,去嘛。人家好想去……”
“不要。”
“少主……”
……
緋妝磨了半天,我絲毫不為所動。開什麼玩笑,詩會就夠無聊了,還要我去看女人爭風吃醋的詩會。這不都還沒進宮呢,在外面倒先掐上了。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