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的鮮血她也沾染。所以他們家在自己的店裡施粥。這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可笑的拯救措施—既然流入市場窮人也買不起,不如直接熬粥蒸粗糧饅頭來救濟。有天回到家看見徐氏讓孩子們也喝粥吃粗糧當晚飯,要孩子們也感受窮人的生活。
“我看趙媽現在開心的很啊。成天這通忙。秋天的時候趙媽找鄉下農民買了一窩小雞仔,再親自把家外面的一片荒地圍了起來,小小養雞場建成。漸漸的雞蛋不愁,趙媽晚上聽說傅儀恆受傷的訊息,生殺了一隻雞拿去燉湯了。傅家姐妹千恩萬謝,趙媽卻和她們誇耀起自己燉湯的本事來,王霽月看了好笑,回屋和姜希婕說,“那可不是。你信不信她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始往山上去放雞了。反正沒有雞吃的糧食,只有讓它們去山野吃蟲子。古有放羊放牛,今有放雞,也不錯。”姜希婕脫下衣服,自知一股煙味,遂放在屋外。“你拿進來也無所謂,我不介意。倒是你們這每天忙的,抽菸不絕。難道是要燻臘肉嗎?”姜希婕撲哧一笑,“我說你,畢竟是成天要管孩子的人,怎麼嘴巴越發不正經起來?”“我那哪是管孩子,我是管管孩子的人;管這些大娘們也就罷了,和那些太太們打交道才是真累。”兩人在桌邊坐下,茶葉咖啡也一概沒有,此刻有杯熱水也就足夠享受了。兩人一手攏著杯子,一手騰出來與彼此交握,“我都替夫人覺得累。有的時候連伯母都叫不動這群太太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告到了面前還要申辯一番。既然這樣不情願不如不要來,又不,非要長這個面子。”姜希婕拍拍她的手,“何處不是如此。人情世故的泥潭本來就是由每個人構成的。你們算是效率高的。”
一個群體的能力和道德,有的時候竟然是由其最卑劣者的水平決定的。作為群體中不甘溺斃者,只能拼命出頭來引起別人注意,繼而希望有人能通路而行。最終改變整個群體。法不責眾有它的道理,也有它被打破的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
{41}晉西事變
{42}“早在1940年,公務員、教師以及士兵的實際收入的2/3被通貨膨脹所吞噬。“《中國通貨膨脹史》,張公權,文史資料出版社,1985年版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留下來耕作的農民們的田裡收成不好,姜希婕很清楚,她雖然不負責糧食收購,但在收購其他物資的時候,看的再清楚不過。軍政部現在要求下去收糧的人按照□□的時候準備,就是打下來的穀殼都不要放過。一併收來。早年間定下來的標準是每人每天大米二十二兩或麵粉二十六兩{43},罐頭肉四兩、乾菜或鹹菜兩兩、食鹽三錢、醬油四錢,臨時加給燒酒二兩或白糖一兩。這個規定在三八年的時候就已經破壞殆盡。富裕的江浙全面淪陷,海岸線也被封鎖殆盡,唯一的幾條通路哪來運送重要戰略物資和官宦顯貴的傢俬小妾,糧食,只有依靠貧窮的後方供給。姜希婕曾向頭兒、向她大伯建議過,說必須有人想辦法去開荒種地,保證農業生產,四川一個省供給大半個國家的人,一旦有什麼天災則後果不堪設想,必須有系統的安排,否則後方大家捱餓事小,前線什麼捱餓事大。頂好是能自給自足,只要自給自足能夠運轉下去,一些替代性物資也可以廣泛的種植開來,講究西南諸省去消耗是不行的。杳無下文。她後來就知道了軍隊後勤體系的腐敗,統一採購也不現實—既保證不了運輸,還觸犯既得利益者們,所以後勤只能保證糧食、油鹽的採購和運輸,其餘一概讓底下的部隊自己決定。
現在糧食也接續不上,姜希婕一邊看著到手的雜著穀殼稗子的“糧食”一邊想,發到部隊,一級一級的貪汙,一般計程車兵吃的會是啥?她們在這裡殫精竭慮的管理後勤,簡直想自己開個菜園子去種菜,曬乾了弄到前線去。但只要官僚氣息一日尚在,就永遠別指望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