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便議一議罷。有情人終成眷屬麼,我也樂得成全一對佳偶。”
他說完,提袍出了偃蓋閣。長公主茫然目送他,他一身緋袍,在秋天的日光下紅得發沉。細想想,同在一家二十三年,這二十三年的話加起來也沒有今天半個時辰說的多。不管她承不承認,他確實是個合格的當權者。雲觀呢,吃虧就吃虧在入綏當了質子。十年來僅憑他母親為他網羅親信,那點根基對重元來說簡直不堪一擊。崇帝原以為牽制了嫡子便能保他大綏萬年基業,現如今看看,一個當權的庶子,還不是照樣謀劃天下!
一寸秋風一寸涼,她裹了裹肩上披帛,抬眼朝閣外樹冠上望去。天是瀟瀟的,藍得沁人。殿宇連綿的飛簷像烏沉沉的雲頭,在天幕的邊緣沉澱下一片積影。大鉞不是原來的大鉞,禁庭也不是原來的禁庭了,一切都在改變。彷彿巨大的車輪向前推進,碾過去,留下深深的車轍,誰都無能為力。
花圃內的木樨開得正好,嫩黃的花苞成簇生長。趁著露水未乾時摘下來,蓋在絹佈下,香氣匯聚起來,分外的凜冽。
“聖人摘了做什麼?”阿茸歪著脖子站在樹下問,“要做木樨花醬麼?澆糖蓮藕?”
阿茸隨了她的屬相,一門心思只知道吃。穠華說不是,“摘下來做香珠串,佩在腰帶上,或是戴在手腕上,香氣能保持很久。”
她哦了一聲,“那我和聖人一道摘。”說著捲了袖子就要幫忙。
穠華忙謝絕了,“我說過要靠自己做成的,不要你搭手。”
阿茸摘了兩朵,扔了又捨不得,便扯起了圍腰,把花兜在裡面,“聖人做香珠兒,我做桂花糖,各做各的,互不相干。”又問,“聖人做了香珠送我一串麼?”
她很小氣,說不行。阿茸嘟著嘴問為什麼,她說:“我答應做了送給人家的,只怕花摘得少,還不夠。”
阿茸追問送給誰,她只搖頭不說話,心裡細細地牽痛起來,站在那裡便覺得眼睛發酸。
昨天他匆匆走了,她自己想了好久,只是覺得滿心淒涼,卻沒有理出頭緒。她有她的難處,不能和人細說,連春渥都不行。她一直覺得自己有主張,可是這回產生了懷疑,終於意識到自己原先一直被保護著,所有能感受到的喜怒哀樂,都是她少年時期的嬌縱和恣意。她要學著長大了,要在禁庭裡活下去。他們鬥,由得他們鬥,她幫不了誰,也害不了誰。就這樣,偏安一隅,袖手旁觀。她的錯從和親開始,現在想想,那時好多的東西促成了她那個不完善的計劃,現在怪誰都晚了。
春渥來,拿著布幔和長杆,“這樣摘,摘到什麼時候?把幔子鋪在樹下吧,把花打落下來就是了。”
她搖搖頭,揭開紗布讓她看,“摘了不少了,做十幾顆也許夠了。”
她挎著籃子回湧金殿,仔細把花蒂摘了,叫人拿研缽來,坐在窗下耐心地研。那些嬌小的花瓣在杵子下面解體,搗碾成泥,然後盛在紗布中擰乾水份,搓成圓圓的珠子,放在窗臺晾曬。她手上忙碌,卻一直愁眉不展,春渥和阿茸看著也覺得心酸。她從來沒有這樣過,昨晚上哭了大半夜,恍惚天要塌了,可是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說,叫人很覺憂心。
春渥猶豫了許久,輕聲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去請官家罷,什麼事不能解決呢,把話說開就好了。”
說開,怎麼說得開?她搖搖頭,現在只有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她想起持盈來,她中毒的事到現在也沒個論斷,內侍都知奉命查辦,把廚司和尚食的人都拿起來了,嚴加拷問,居然一點進展都沒有。這麼說來就奇怪了,倘或是貴妃的苦肉計,一切矛頭應該指向慶寧宮,結果卻出乎她的預料。
她放下袖子站起身,“去宜聖閣看看梁娘子吧!”邊說邊往外走,徐尚宮領著幾個內人隨身伺候著,緩步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