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又疼又腫;東西也看不清了。千萬別掛了彩,那樣明天就沒臉進校門兒了。儘管行動不自由,我還是想盡辦法照了一下鏡子,嘴唇腫了,這我不怕;左眼四周,有蘋果那麼大塊兒淤黑。挨頓揍,我已經不太在乎了;可明天怎麼去學校?
第二天,我照例和李偉剛結伴兒去學校。他看到我的臉,非常吃驚,但他什麼也沒說,他猜到是怎麼回事兒了。進了校門,我對他說:“我怎麼進教室?這不丟人嗎?”他突然急促地說:“你爹來了。”我一回頭,發現我爹就在緊後頭,原來他一直在跟著我們,我倆都不知道。我倆一聲不敢吭,進了教室。
進教室時,我低著頭,沒敢用手捂著眼,捂著眼就是明擺著招引人來圍觀,但願他們別注意我。再沒人注意,也會有人發現。鄰桌的同學們立刻就圍了過來,“你爹怎麼這麼狠?”這類話說個沒完,我尷尬極了。
昨天,原豐豐只陷害了我一個人,但老師知道,有好幾個學生天天去遊戲廳,他們都被通知家長了,李偉剛也是其中一個,但李偉剛沒掛彩。我希望別人臉上也掛上點兒彩,那樣,我就不會太難堪了。我扭頭望了望,誰也沒掛彩。但他們都聲稱,昨晚確實捱了頓揍。真他孃的,連個伴兒也沒有,丟死人了!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上課時,我老低著頭,不願看黑板,偶爾看黑板時,還用手捂著我的眼。數學老師不知道我掛了彩,她的眼神有些責備:你怎麼不聽課?不行,再這麼下去,我喜歡的人就誤會我,我不能讓她認為我不聽話。
我把手拿開,抬了一下頭,老師看到我以後,我又立刻低下了頭。老師正在講一道題,看到我的臉,立刻停下了。她詫異:這孩子怎麼被打成了這樣?我最不願意讓她知道我又捱揍了,要是班主任,我會明擺著讓她看,看你她娘害得我!我就是不願意讓數學老師看見,她一直都是既喜歡我,又可憐我,我愛這個人。
第二節是語文課,班主任看到了我的臉,想掩蓋自己得意的表情,但根本掩蓋不住。我一直以為,女人都是好人,那些壞人肯定都是男人,可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壞?怎麼這麼毒?她絕對不是為了我好,才讓我叫家長,她就是希望我挨頓揍。這個人,心眼兒已經壞透了。
還沒放學,正上著課,數學老師就把我叫出了教室,說:“跟我走。”她肯定是怕我繼續捱揍。我已經看到我爹在校門口了,我跟著老師從後門溜了。我們回了數學老師家,她去做飯,讓我打遊戲機。吃飯時,她不停地問我,喜不喜歡吃。我要跟著你,天天吃屎也喜歡。但我只能跟你一頓,晚上我不可能來你家睡覺;但我仍然感激她。我竟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後來我也沒能知道。97…99年,她在灌水向陽小學教數學,和一個叫張芬的語文老師搭夥,教過一個班兒,班兒上有一個叫張蝶的女生,永遠佔年級第一;有一個漂亮的女校花兒,叫侯玉蕭;有一個特別聰明而又調皮的男生,他爹天天狠揍他,叫原小林,那就是我。如果數學老師能看到這本書,她一定會明白我是誰,她一定要知道,她是我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她是真正的好人,她值得任何男人娶。我要是知道她的名字,一定寫出來,讓她明白我的心意;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願她能看到這本書。
下午,老師又偷偷把我帶回了學校。同學們告訴我,數學老師因為這事兒,指責了班主任一頓。我感激她,但我晚上仍然要回家。
傍晚放學,我爹沒來接我。到了家,我一進屋,就見小莎坐在我家桌子旁看書;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她娘一定是怕我繼續捱打,派她過來當電燈泡兒的。但我只覺得丟人,我知道我的黑眼圈有多大,我硬著頭皮和她坐在一塊兒看書。她還在我家吃了飯,9點鐘才走。小莎剛走,我爹就來一句:“在學校我跟著你,你還說怕丟人,你還知道丟人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