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人和事,皆按著我和英宏所約好的方向發展,心裡不是不歡喜的。然而錢彩雲的死卻彷彿是塊石頭,沉沉的壓在我的心底,那日常珍珠命春杏來尋我,無非亦是為著此事。我只命裁雪帶了一句以不變應萬變,別輕易有所行動,落了口實給人的話給春杏,讓她這樣回了常珍珠,接下來的日子,常珍珠果然沒有再找我,每日裡去錦元宮請早安時,竟也安靜恭敬了許多,別人心裡怎麼想我不知道,在我的眼裡,卻絕不是殺人後心虛的表現。島共豐血。
她的眼裡,分明只是忐忑和不安。
只是喜珠兒卻告訴我,宮裡眾妃如今暗底裡全都在議論和我有關的事,在她們的眼裡,一個原本已經如被打入深淵的宮妃,原該太后慧妃眼裡必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人,如今竟又莫名的被太后和慧妃一步步的抬舉起來,太后慧妃縱然大度寬容,卻依舊擺脫不了這件事的詭異。
我
哧
聲而笑,隨即,卻又默然,我和周家姑侄的恩怨,宮裡眾妃知道的極少,她們只看見我彷彿潮水般的起落伏沉,誰也不知道這背後藏了怎樣的風雲詭秘,我如今已如是赤足在刀鋒上走路般的,稍不留神,最先血濺當場的就是我自己呵。
喜珠兒見我默然不語,她的臉色有些惶然,
小主,奴婢……奴婢也只是聽了別的人在傳,這個……也未必是真,小主別放在心上。
就見裁雪過來冷聲斥道,
你進宮也不是一天了,宮裡的規矩不知道麼?竟然就在背後胡亂的傳話嚼舌起來。
我忙擺擺手,
她留心這些事,再回來告訴我,也沒有什麼大錯兒,你別怪她了,回頭向喜珠兒道,只是在別人面前,你要記住少說少動,不然哪天遭了禍事兒,可不是能後悔得了的。
喜珠兒點頭,我甩一甩衣袖命她退下,這才向裁雪道,
那個叫做嬌鳳兒的,你可打聽到如今在哪裡了麼?
裁雪搖頭,
奴婢暗地裡問了很多人,全都說不知道,只是,奴婢心裡還有一疑,她邊說邊將我杯子裡已冷的茶水換上熱的,那個錢彩雲在錦元宮裡叫了婕妤娘娘救命後,慧妃娘娘明明問過她叫的是哪位婕妤娘娘,而錢彩雲也明明很明確的說是要找常婕妤的,怎麼……怎麼……?
她的疑惑也是我的,錢彩雲指明要找的是常珍珠時,瑞貴嬪等人全在,太后那日興師動眾的叫了英宏去,也明明就是衝著常珍珠去的,怎麼事到臨頭竟然又不把這一幕說出來,更將事情扯到了安婕妤的頭上,而我,當時腦子裡亦不知道在想什麼,竟將這一幕也給忘了,出頭替她們打了圓場,這……?
這樣一想時,我心裡突然就驚了起來,慧妃或許單純些,可是太后卻決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她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裁雪見我臉色不對,忙問,
小主,您怎麼了?
我咬一咬牙,
裁雪,咱們要小心了,太后和慧妃在抬舉我的時候,很可能同時也是下了套兒的,袖子裡,我的拳頭漸漸握緊,我只是不知道,這個套兒,是衝著常珍珠呢,還是衝著我,抑或是,衝著皇上……?
後一種可能讓我禁不住一身冷汗,如今英宏正在全力對付靖海王,而太后亦正是依仗了靖海王方才能夠挾持住英宏,雖然她亦無心真讓靖海王當皇帝,可是那到底是她手裡的一支王牌令箭,太后老謀深算已久,英宏的一舉一動間,難保沒有落入她的眼?
一想到這個事很可能關係到英宏的大業,我再也沉不住氣,吩咐裁雪道,你速去蒔花局找到長昆,我要見皇上。
裁雪顯然並不知道我心裡到底想到了什麼,只是見我臉色十分難看,急忙點頭答應了聲,是,轉身急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