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善袖早就惱了。
從早飯後就開始鬧騰,到了現在也覺得有些乏了。垂頭喪氣的回了正院,又隨了靜池去探視了那日受了傷的小竹。
眾人這兩日都聚攏來住,也好有個照應。只不過小竹傷雖然不重,驚嚇不小,雖沒有住在下人的偏房裡,但也挑了個清靜些的院落,潯蜎既然身份重要,小竹一個婢女也就跟著沾光。靜池又不時著人來問候,醫館裡眾人自然不敢怠慢,一切用具都是簇新華麗的。
這倒沒什麼,只不過房裡頭還放了張軟椅,善袖一見之下,靜池潯蜎還站著,她不管不顧的巴上去窩著。聽靜池潯蜎也就在外頭正廳裡同眾人商議,見這半天裡也沒什麼事,潯蜎身邊也有沁、蕊殷勤問候。便難得的看小竹比潯蜎順眼,,也就待在這屋裡頭暖暖的椅子上不動,不再對潯蜎盯得死死的,只留了耳朵還在聽著潯蜎的動靜。
靜池更難得的見這丫頭終於得了半日不生事的時候,樂得由著她去,出門時也不叫上她。潯蜎倒是極盡主人家的殷勤。見善袖不理,也就作罷,只是其間讓人送了兩次水果點心進來。
善袖還掛著淺草,同小竹也說不上幾句話,見小竹驚懼未消,斯文典雅的問一句答一句的不肯多嘴,老大的合不來,閒閒的沒趣,只是見小竹臉上的傷痕已經大為消退,只剩了幾乎看不出來的淡淡痕跡,此外面板仍是細如凝脂,看得狐狸心裡頭大為羨慕。
不多時小竹睡去,善神一個人坐著沒事,不知不覺包辦了全部的水果點心。至晚飯時倒也不餓,正好使性子賭氣不去。
眼見是暮色四合,院落裡越發暗淡的沒天沒地,善袖從支起的窗裡恨恨的看著潯蜎同一眾人浸在濃濃霧氣裡出了院門,剩靜池同沁慢慢落在後頭說了兩句話,不經意正見著了善袖伸頭出來張望,便如平日一般氣度泰然的回了她一笑。善袖正窩著火沒處發去,那笑臉看看嫌礙眼,當下扭頭,啪一下把窗欄放下來。
外頭半天不見動靜,想來是靜池也不發作,悄悄去了,偏過頭來看看。小竹面向牆壁半躺著,方才善袖弄出那麼大的響動卻也沒有吵醒過來。一時只剩她百無聊賴的東張西望,見了桌子上兩個空盤子,再想了想,外頭一定還有別的點心果子,還是悄悄出去端了一盤。
天色漸暗,各處院落漸次的點上了燈火,那一點點活力在霧氣裡頭搖曳不定,然而卻是悄然無聲的安靜。善袖回屋裡也覺得憋悶,只在院子裡打轉,再想想平日裡這時候,總也有他被自己纏得無法卻也不甚著惱的從容淡靜。可眼下是家沒了人也不見。再想下去是恨從中來,狠狠住嘴裡塞了個糕餅,當作了仇人樣的咬著。
身後還是沒有聲響,然而大約是小竹醒了,屋裡火光一跳,也亮起了燈。善袖也賴得去理。仍看都不看的在院裡垂著尾巴打轉。
“善袖。”
然而卻有人在這時刻淡淡的喚了她一句。聽得狐狸一呆,不大相信的側頭看去。
那人正站在小竹屋前的迴廊下,正執著燭臺點亮了掛在簷角的燈籠。穿得還是早晨最後見到時的那身衣裳。見善袖看了過來。眉眼清黛疏落,淡淡的挑著眉笑得盈盈淺淺。把燭臺放在一邊,向著善袖招招手:“過來。”
“你到那裡去了呀?”善袖又喜又驚,果子還堵著嘴,含混不清的叫嚷著,手裡的點心盤子卻是順手一丟,迎了上來。“人家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你跟我過來,我慢慢跟你說。”他不答善袖的話。還是笑著,向著善袖伸出了一隻手。
善袖平日裡少得這等待遇,此時歡歡喜喜的上前任他搭著手腕。心裡少不得一番愜意。混然不看其它。
“走這邊。”那張精緻臉上仍是柔婉的笑著。另一手藏在袖下,在暗紅色的燈光下,卻是隱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