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一件事。”
我的茶杯停在半空。
他啜一口茶,說,“你也許並不知道。”
回到家時是牧牧給我開門。
“媽咪,外婆說不等你了,我們先吃。”
我摸摸她的臉,“媽咪不餓。”轉身抬腿上樓。
“牧牧。”母親在飯廳叫她,“快過來吃飯。”
我將臥室門鎖好,走進洗手間,剛在水槽前俯下身體,胃裡排江倒海的感覺再次翻湧,我一口氣吐了個一乾二淨。
我開啟水龍頭,衝盡穢物,漱口,洗臉,重新梳理頭髮。鏡子裡是我蒼白的臉,兩頰深深凹進,好一個狼狽的活死人。
“媽咪!”
牧牧在敲門,“媽咪,我幫你燒了開水。”
我一步步從洗手間裡出來,拉開門:“謝謝,牧牧。”
一切都瞞不過母親。多年的敏感使她隔著那麼遠也能看出我醉酒歸來。
“外婆說箱子裡有藥。有一盒已經拆過,沒拆的不要動。”
我一口氣喝乾一杯水。熱熱的開水下肚,我總算有一些氣力,讓自己站得更穩些。
“外婆呢?”我把杯子放到她手裡。
“她去牽LUNA散步了。”
我才想起林徐給我的狗糧還在車後箱裡。
“走,和媽咪一起下樓。”
她主動挽住我的手臂,“媽咪,慢點走。”
我們走到樓下,牧牧奔去倒水,我搖搖晃晃穿鞋開門,到車庫裡拿了狗糧回來。
“媽咪出去拿了LUNA的狗糧。”我把罐子交給牧牧,“幫媽咪放在廚房的櫃子裡。”
我自己去拿藥箱。解酒的藥就放在最上層。
我坐在飯廳的靠背椅上,吃藥,喝水,剛要閉眼,只聞到一股撲鼻飯香。
牧牧的聲音:“媽咪,我去幫你熱湯。”
我連忙起身攔住牧牧,“讓媽咪自己來。你就坐在這裡不要動。”
我開啟爐火,等五分鐘,起鍋端出來。
牧牧已經為我擺好筷子與湯勺。
也只有在家裡——要是沒有回到母親這裡,此刻還要撐住身體張羅牧牧的晚飯。多苦多累也是一個人。
我看著飯碗發呆。
“媽咪?”
眼前有小手晃動,“媽咪?”
我怔怔看向牧牧。她緊張地看著我,“媽咪,你怎麼哭了?”
“誰欺負你?”
我搖頭。
呵,誰欺負我?這世界人人互欺,人人自欺,各有作賤之處,犯不著考慮。
誰知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滑下來。
第十八章(下)
昏睡到天明,電話鈴聲將我吵醒。
我條件反射去看時間,突然想起來:現在牧牧不用上幼兒園。
好不容易摸到手機,接通電話,裡面傳來周雪不耐煩的聲音:“……就放在那裡。”
她說:“喂?木曉你在不在聽?”
“我在。”
“我昨晚給你電話,起碼打了四次,都沒有打通。”她說,“怎麼回事?”
“昨晚我睡得早。”我問,“什麼事?”
“我已經安排了時間,週六會過來一趟。”
“好。”
她頓一頓,“怎麼,你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剛剛睡醒。”
“難怪。”她說,“我是勞碌命,整天皮球一樣轉——誰踢一踢我就得跑走。等一下還要去公司在香港的辦事處,應付老的小的一群人精,恨不得多長十副腦袋。”
“想吃什麼?我去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