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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王紹鏊的相片,後來我兒子還去看過。

由於我有個曾經當宰相的老祖宗,名叫王鏊,我舅舅立志向他學習,所以取名王紹鏊。他從小就有點兒“與眾不同”,與小夥伴們一起玩兒時,總是當頭兒。十六、七歲時,執意帶著十三歲的我母親官費到日本留學。在東京早稻田大學讀書時,加入同盟會,參加辛亥革命。後來,我只知道他當過議員;一九三幾年他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地下黨員;一九四幾年,他作為*黨派中國*促進會和中國*建國會的創始人之一,領導了抗日活動,曾被蔣介石關在南京監獄裡兩、三年之久。七七事變前,被釋放後,即奔往解放區。1949年初,北京剛一解放,舅舅就來到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後,他擔任首屆中央財政部副部長。至於他的*地下黨員的身份,

直到“*”中他八十多歲去世後,才正式公開。連我,也是那時才知道。

我父親的性格與母親截然不同。和舅舅也完全不一樣。他辦事非常細心,井井有條,整齊乾淨到近乎潔癖的程度。不知為什麼,雖然他學外語特別費勁兒,但是頭腦的邏輯性特別強,能言善辯;從來沒有正規地學過數學,卻能無師自通,在考官費出國留學時,全靠自學,順利過關。他一生淡泊名利,不喜歡交任何有商業頭腦的朋友,而且不斷以此告誡兒女。

我的父親和母親,性格與天賦如此不同,但他倆有個共同的愛好:喜歡親自下廚房,給孩子們做美味的家鄉菜。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六章 在北京度過的幼年

從我開始記事起,腦海裡就牢牢印下了當我穿上小棉襖時,我母親忙著醃風雞、做臘肉、灌香腸,洗、晾、醃雪裡蕻的情景。

陰曆臘月二十八日是我父親的生日,

我家把那一天跟年三十一起過。我們是南方人,不像北方人那樣吃餃子,而是吃什錦火鍋。

餐桌中央,擺著一個鋥亮的銅火鍋。周圍,一個個碟子和碗裡,是各種各樣肉類、海鮮和蔬菜。全家歡歡喜喜地團團坐,吃火鍋。當時,父母,加上我們弟兄姊妹五人,一共七個人,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春節到了。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怎樣幫我母親做棗糕。

桌上擺放著一大碗煮好的紅棗。

我必須先洗乾淨兩隻小手,然後剝去紅棗的皮,拿掉棗核,再用勺子將棗肉壓成泥。

我家有個很重很重的石頭小磨。母親事先已經用這臺小磨磨好一盆糯米粉。現在在超市裡就可以買到糯米粉,但是七、八十年前,可買不到現成的。想吃,就得自己磨。

母親把一半棗泥與糯米粉和在一起,揉成麵糰兒,分做許多劑子。另一半棗泥,與剁碎的胡桃、芝麻、豬油還有白糖等和在一起做餡。我的任務,是將母親包好的帶餡兒小麵糰兒,放進各種花形的木頭模子裡,抹平後磕出來,母親再用蒸屜(鍋)把棗糕蒸熟。糯米里還有棗泥呢。

呵!又香又甜!多麼好吃呀!

春節,母親給我們做的另一種甜食,是糯米丸子。用糯米粉加水,揉成麵糰兒,再搓作一個個小丸子,放進鍋裡,與山楂糕丁一起煮成羹。這道春節的甜食,也使我念念不忘。

另 外,母親還包了許多一般人端午節才吃的粽子。我最愛吃火腿粽子和肉粽子。那麼好吃的南方粽子,現在在天津是無論如何也買不到的。

這是我有記憶力後的第一個春節。

我能想起的第二個春節,情況可大大不同了。

那年冬天,北京下了好幾場大雪。外面開始響起噼噼啪啪的爆竹聲,意味著要過年了。

我家裡卻毫無動靜。那年,母親沒有醃風雞,沒有灌香腸,也沒有做鹹魚、臘肉;走廊地上,只有幾口鹹菜缸。